傲霜桔柚青，濯雨蒹葭秀——评鼠/猫同人《觅了时》

写在前面的废话：
《觅了时》刚完结那段日子，我正好断网，错过了。浮出水面后许久不逛猫鼠坛子，一个多月过去，直至半月前一晚，看到了《觅了时》全文。忍耐住一拉到底直奔结局的冲动，品茶般任文字如涓涓细流划过舌尖喉头。
又苦又甜。
洋洋洒洒十五万字看完，我盯着结尾处“完结”二字，胃里仿佛有千斤坠，几欲虚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休整几日后，心情平复不少，重新点开《觅了时》，让旧伤新伤一并发作，浴血重生。
以上，是本文的由来。
    
一、平地坐待惊雷起（注：本文小标题全部引自凡间《觅了时》章节标题）
《觅了时》开篇便蕴足气势，先声夺人。当初看原版《觅》时，认为不过尔尔，心下不以为意，后来修改版一至二章问世，抱着好奇心态点进去瞟了一眼，只一眼，便击掌叫好。
侠风傲骨，铿锵铮鸣。
全文基调就此定下。其后几章陆续出来，我暗自笑叹：莫不是要走良识路线了？
事实也如我所想，凡间打着鼠猫名号招摇撞骗，通篇清水暧昧，全文但见好男儿豪气干云，情义千斤，家国天下。
说实话，很爽。
长篇武侠一看情节文笔，二看人物风骨，三看人间真情。（一家之言，无干旁人，谢绝讨论）
先说情节文笔。
凡间的文笔有目共睹，古色古香文采斐然，不用再说。
至于情节，我是看完全文后才发现：《觅了时》是个陷阱，一个从开篇便埋伏下，细丝蔓延贯穿全文的陷阱，它网住了猫鼠，网住了读者，也网住了凡间自己。
凡间习惯按理出牌，故事环环相扣，有理有节，因果相承。文章自猫鼠二人初识谈起，至锦毛鼠盗宝开封府，御猫受困陷空岛，其后二人同行汴京城，再别大理寺，直至最后重逢会冲霄。
较为清晰的脉络，稍嫌平缓的情节，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一篇文，如果没有隐藏在其后的那双手。
那双手在文章最后伸出，打碎了平和的假象。到此我才明白，这文看似温和，实则杀人于无形，隐隐然已沾染了“暗黑”的味道。
看完文后我已猜到，《觅了时》结局一出，必然是哀鸿遍野，特地到日月去翻了翻结局章的回帖，不出所料：怨气冲天。
理解，相当理解。
“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这是结局章的标题。看完全文后来看这个标题，心里拧着一样痛。一直想问凡间，醉笑的是谁？是觅了时中悲欢离合的人物，还是凡间自己？
文章行路至此，白玉堂的生死已不再重要。猫鼠的使命结束，即使留下，最终也避免不了离开。然而，凡间却仍旧不忍，最后关头刹车，保住白玉堂一命，他的意思，是认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吗？
很多人认为小白死了，其实没有。凡间和我说过：若必须有人死，这个人不会是猫鼠当中任何一个。关于这一点，凡间自己在结局章后的一些回帖也说得很明白了。
然而自己依旧不能释怀，当看到展昭孤身一人独立护城河畔，远处灯火辉煌；当看到齐风廷怀抱重华，眼中流光璀璨，纵马驰向东方再不回首……
失去了，就失去了，碎我一晨清梦。

二、今朝酒冷剑气寒
再来看文中人物风骨。
《觅了时》中的人物深得我心，猫鼠二人形象自不必说，肝胆磊落，侠义之气笼罩全文。展昭机智果敢，沉稳狡黠；白玉堂锋芒毕露，恣意狠辣。尤其难得的，是该文中的原创人物，风采大盛，险些把猫鼠二人比了下去，齐风廷与重华便是当中典型。
看觅了时，比起展昭，凡间将白玉堂刻画得犹为突出。实不相瞒，初看猫鼠时，我是猫迷，喜欢展昭多一些；《觅了时》一出，我迷上了白玉堂。
猫鼠二人初次相遇于西山江阴河畔，白玉堂出手为展昭解围：
“展昭定睛看地，这才发现方才为自己解围之物竟是两颗圆滑白细的飞蝗石，不禁转身向后望去。
身后是流水淙淙的江阴河，长空无垠皓月千里，江边一叶扁舟，舟上一人衣白胜雪，手持长剑傲然独立，风姿卓绝。
刹那间峰回路转,错落了一世芳华。”
寥寥数笔，风华尽现。
其后白玉堂汴梁盗宝，与展昭于镇江重逢，在陷空岛设计生擒御猫，随后被刑求于松江府，一路向北，凌厉潇洒的形象呼之欲出。
白玉堂的狠，在《觅了时》中有了独到的体现。于西山怒斩戚老三右手，于镇江绞杀戚家四虎，于松江府连毙数名衙役，不分罪名大小，不分眼前何人，他认为当死的，必要手起血溅，哪怕对象是他视之为友的展昭，当白玉堂在卢家庄发现展昭真实身份后，盛怒下照样一刀狠狠砍下去，其后二人比武，白玉堂亲手断剑，一绝往日情份，招招致命，不惜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只求一胜。（猫，跟在这人身边，真是苦了你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觅》中的白玉堂：朗朗的少年英气，睥睨天下。猫鼠初识那日，白玉堂见展昭遭围，他毅然拔刀相助，哪怕自己身受剧毒，陷入险境也不以为意；此后他误以为展昭已死，为替这一面之缘的朋友报仇，他独自追查戚家四虎长达半年，终于在镇江手刃仇敌；与展昭重逢后，展昭对他隐瞒身份，他当即冷下脸来拂袖而去，可第二天却又盗走展昭坐骑，成心要与展昭纠缠不休。
“白玉堂要和展昭比马，并非心血来潮。他清晨将展昭的马强行盗出，本想顺便骑上一骑，试试这马的脚力，没想马儿性烈的紧，上踢下踹颠来簸去就是不让他碰，待白玉堂霸王硬上弓翻身骑上了马，那马一反常态的乖溜溜，听话得不行，正当白玉堂自以为征服成功而得意洋洋沾沾自喜时，那马一个纵身起跳，后臀一颠，将白玉堂狠狠摔将下去。”
“白玉堂终究没有“教训”展昭的马，而展昭的马也终究没有流泪，它在白玉堂放弃转身后，抬起后蹄猛的踹在白玉堂背上，白玉堂一个踉跄，雪白的衣料上赫然两个乌黑的泥印，黑得像白玉堂阴沉的脸。
白玉堂握拳忍耐，许久之后他长舒口气，栓好马匹，纵身跃到了绿油油的大树上，闭目养神：区区一匹马而已，白爷爷会与你计较吗？”
非常喜欢文中这段描写，妙趣横生，令人莞尔，如此可爱的锦毛鼠，难得一见。聪明马对上聪明人，吃亏的，还是那个小孩子心性的白玉堂。
白玉堂虽狠，却极为重情，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待人坦荡，却并非胸无城府，他的智谋心机不亚于齐风廷，并且事事顾全大局。
这样一个人，遇上朝廷，便成掣肘。
“展昭，我知道你心细如发，但这些事情，若不是亲耳听人说出来，任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前因后果。我只告诉你，你我二人在这场生死游戏中，不过两枚小小棋子，你无需防着任何人，别人也不会防着你。你但只记住，你的性命，不在别人，全在皇帝手中。这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自从我得知真相，心中感慨万分，卒子出生入死，帝王却是最大赢家。你我在松江的一言一行，全在皇帝掌握之中，这天下的事情，又有哪一件逃得出他的眼睛？只可笑我白玉堂自称一世聪明，却被朝廷使了个团团转，枉为他人做嫁衣。”
看到这一段，我唏嘘不已。白玉堂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诈死，写下这封“遗书”？他一世聪明，一身傲骨，终是敌不过庙堂，逃不出这天大的网，躲不开这偌大的陷阱。“可笑”二字，叫人悲凉。
白玉堂的义兄贺连群曾怆然泣下道：“白兄弟啊，你恁的心死！心底里的话到死竟不透露半点，受的委屈遭的罪，硬生生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你什么都瞒着，一个人带到地底下，好不凄苦！我……我这当哥的不够格，竟死活没能见上你一面，若见了我，你好歹有个说话的人啊……”
尽管这段话，是贺连群明知白玉堂诈死，只拿出来激展昭用的，但依旧令我几欲落泪。《觅》中的白玉堂背负太多，隐忍太多，也委屈太多。而正是因为他的背负，他成了不一样的白玉堂，更为丰满，更为成熟，更为令人喜爱。
最喜欢的描写，是这一段：
“展昭循声望去，一呆，握住韩彰马缰的手不由自主垂下。
但见白芒突起，玉轮出尘，冻云一片，飞琼起舞。其身如白练飞鸿，遥遥不知何处来，于那千军万马之前，血雨腥风之中，长袖一卷，火红旌旗已握在手中，再一个起落，白龙闹海雪鹤展翅，翩翩然直上襄阳城楼。
旌旗一插，入石三分，“霍”字大旗扬威耀武。众人只觉眼前新痕悬柳，淡彩穿花，其人已于长风猎猎间回首――衣白若寒冰霜雪，眸黑如清秋夜色。
展昭身子一僵，眼前几欲昏黑。
那人于城楼上长身玉立，朗朗一声大喝，气聚丹田，声传山外：“宋军援兵已到！”
众人朝东南方看去，但见旌旗招展刀兵齐举，浓烟滚滚马嘶阵阵——伏虎山三万大军已至襄阳城下！”
“死而复生”的白玉堂自千军万马间拔地而起，如天人临世，以绝世姿容、镇世气魄将宋军大旗插在襄阳城楼上，顿时战势扭转，我的心也仿佛活了过来，希望重生！
如此一个白玉堂，空前绝后。

觅了时中的御猫，全身俱是刚强之气，尽管温和儒雅，尽管沉稳细致，他的“酷”，是在在无法掩饰的。
记得展昭在西山渡口与白玉堂分别后，他独立江阴河畔，遥望江上鳞光万丈孤舟数点时，夕阳掩映下的修长身影，兴许寂寞，却寂寞得与长天同色，毫不孤单；
记得猫鼠二人于芦花荡旁比武，白玉堂愤而断剑，展昭朗朗一句“白兄，你断剑，我流血，方才受你一刀，这份情谊展某今日就算还给你”，干脆利落，令人不由拍手叫好；
记得白玉堂于盛泽杀人，怒斥天下当杀者众，展昭双目澄澈，反问一句“一条人命几斤几两”，而后侃侃而谈，有理有节，从容淡定。
可惜，《觅》中的展昭，是被缚的雄鹰，他以一生自由成全了御猫之名。他的愤恨与无奈，甚于白玉堂。凡间笔下没有神化的救世主，没有力挽狂澜的无敌英雄，有的只是展昭，巨阙呜咽混迹汴京、锁缚不得自由的展昭。
文章第一次表现展昭内心的矛盾挣扎，是在他第一次上陷空岛时：
“他苦笑，大脑停顿片刻，接着想。于是他想起了初入官府，想起金銮面圣，想起耀武楼献艺。至今展昭仍不清楚，当自己身着红色官袍，第一次让双膝跪在汉白玉的台阶下，心中想的是什么呢？”
想什么，似乎大家都清楚。展昭入官场，沉浮仕途，缘由结果种种，在《又是》里凡间已经写得明明白白，这里也不再多说。
然而这样一个“让双膝跪在汉白玉台阶下”的人，遇到白玉堂，就是遇到煞星。白玉堂激发了展昭的一切反抗，无论是松江府强行劫狱，亦或大理寺乔装探监，乃至后来请命亲至沙场，尾随白玉堂夜闯冲霄，他做的，不再是朝堂命官所为，而是侠者所为。
他原本就是南侠，纵使俯首于他人之下，纵使手里握着沉甸甸的御赐宝剑，纵使包拯耳提面命所谓“帝王令”。
提起《觅了时》中的包拯，倒是个值得一说的人物。
“为臣者，尽所能，守本分，效命于我君，方是正道。万万不可自作聪明妄加揣测，僭越尚且不提，若是稍有不慎坏了大事，岂不万死难辞其咎？”
这样的话，出自一向清廉公正的包青天之口，让人无语，展昭立场的艰辛单薄，可见一斑。
因此展昭不是不挣，而是不能挣，挣不过。
白玉堂一封“遗书”叫展昭深埋心底的伤与恨如洪水冲破闸门奔涌而出，第一次抛开所有，尽情宣泄情感。在极度悲愤与自责下，他产生了幻觉，幻觉中白玉堂神采飞扬，笑问他“若再有多一匹马，你可愿与我一同傲笑江湖仗剑天涯？”。
看到这里，我恨不得立刻牵匹汗血宝马送到展昭眼前，走吧！走吧！
展昭所看到的幻觉，其实是他内心深处对白玉堂的向往与依赖。白玉堂代表着一种生活方式，“马”代表自由，傲笑江湖仗剑天涯，是遥不可及的梦吧。
然而，一切也只是“若”。正因为“若”，所以有希望，这希望让展昭希冀着白玉堂；也正因为“若”，所以展昭手里没有缰绳，无论如何，白玉堂带不走他。
结局章中的展昭，最叫人感叹。
当展昭抱着浑身是血的白玉堂骑在马上飞驰，他的心也早随之飞翔。
“马儿，跑吧！跑进百二关河，跑进孤城空山，跑进暮雨江天，跑进烟花巷陌，直跑进江南风景如画中去。
家在常州，家在松江，家在江南。”
闯荡天下四海为家的好男儿，此时此刻跨越千山万壑，神魂回乡，融入江南风景如画。此时的展昭，舍弃所有，不再思考，不再迟疑，只催马向前。
我眼前浮现这个男人如风的身影，他眼中的世界似乎已没有天地的区别，他的身上仿佛笼罩着光，在血与火织就的沙场上，他自成天地，他的目标，他的追求，他的寄托，都在马上，都在前方，仿佛触手可及，其实遥遥无期。
然而怎么可能无期？小小的一个锦盒就是终点。朝廷的计策得到彻底圆满的成功，为之拼命的人宁死也不松开手中的盟书。于是白玉堂攥紧锦盒的手，成了展昭最大的敌人。
展昭不懂――白玉堂这样的人，哪怕是嫁衣，也要做到最精美。
此时的展昭，骨子里的叛意已达到最高点。他一身血衣回到汴梁，再次让双膝跪在汉白玉的台阶下，心已成冰。
或走？或留？
离开仿佛已成必然，可惜，帝王云淡风轻一席话，叫展昭最后一丝希冀粉碎一地。
眼中终于只剩他孤单立于河边柳下，轻抚马背的模样。
再次叹息，最辛苦的仍然是这个展昭。可叹息还不到一秒，他已经“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马儿撒蹄飞奔”。
果然是展昭，坚强于人前人后，心如长天高远。
“护城河旁的柳丝被骏马驰过带起的劲风吹得荡了起来，悠悠扬扬，展昭闭上眼睛。
前方是什么，他尽皆不管，他只是驰马向前，任风自耳畔呼啸而过，仿佛身前仍然坐着一个白玉堂。”
这两句是文章结尾。看到最后一句，泪已涌出眼眶，“仿佛身前仍然坐着一个白玉堂”，展昭，你终究把白玉堂刻在骨血里。白玉堂在，你胸中天地就在，从今后天南海北任你悠游而行，那日沙场硝烟弥漫，那人血染重衣，于你，怕是再也不离不弃。
展昭会不会离开，成了《觅了时》留下的难题。看前几章时，我巴不得展昭速速离开这灰心之地，可看到结局章，自己终于放弃。
一切竟然如此无奈，竟然找不到丝毫转圜余地，离开又如何？留下又如何？
倒宁愿追随展昭一人一马，闭上眼，径自向前。

三、遍地芦花满路开
最后来说《觅了时》中，自己喜欢的几个情感场景。
在开头我便说，凡间这文，走的是暧昧路线。纵观全文，除了齐风廷与重华这对师兄弟终于能戳破窗户纸，进展到深情一吻，其余的……连个“爱”字都没有，展昭与白玉堂之间，从头至尾贯彻“暧昧”二字，处处点到为止，不肯多给一分。
在这一点上，我同意凡间所说的“猫鼠二人太过骄傲，骄傲到不屑儿女情长”。但偏偏正是如此别扭的两人，给了我最深最复杂的感受。
场景一：开封府内，重阳佳节，白玉堂醉酒后与展昭一番武斗。
这里应该是白玉堂首次“撕破脸皮”，动手又动口，痛斥展昭的欺瞒。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展昭？为什么在奉命追捕我的时候还要装作一无所知？为什么你能心安理得地与我一路同行把酒言欢？”
白玉堂这三问问得好，竟叫我也忿忿然起来，恨不得抓过展昭，也问他一个为什么。
展昭接下来的言行令我吃惊不小，一句“御猫若不去抓锦毛鼠，老鼠又怎会愿意乖乖待在猫窝里”，酷得够本啊。
场景二：锦毛鼠获罪下狱，大理寺内，展昭乔装潜入死牢。
“……白玉堂，你跟我一起走。”
抛开平素恪守的司法刑律，展昭脱口而出。白玉堂面上嘻哈玩闹一笑带过，手却扣紧牢门，在展昭看不见的地方，五指鲜血淋漓。
场景三：白玉堂诈死，展昭在乐山亭独饮，读罢白玉堂“遗书”，几欲癫狂。
“最深的伤，不在心上，而是剧毒，早浸透五脏六腑，长期潜伏，只待有朝一日得了契机，便翻江倒海，撕裂心肺般倾巢而出，直让人丢魂落魄。”
所以白玉堂仍旧是展昭最深的伤，纵使相看两厌，纵使话不投机，纵使咫尺天涯。
场景四：襄阳城外，夕阳西下，展昭立于东山之上，与隔了一个营地的白玉堂那一眼对视。
“一时间韶光过眼红尘已远，东风才别西风又误，二人遥遥相望，从彼此眼中看到青山黄尘十里夕阳，看到百年三万六千场，恍惚间二人已跨越千山万水，生一回死一回。”
言语在这两人身上已不再必要，红尘过眼，生死相融。二人这一眼，电光火石之间已是脱胎换骨，轮回几度。
场景五：襄阳城破，展昭与白玉堂共乘一骑，浴血逆流而下，于硝烟弥漫间奔驰。
“马如奔雷，踏过两军的战旗，踏过横卧的尸体，踏过血迹斑斑的吊桥，踏过滚滚而来的硝烟，踏过千顷黄沙，踏过万里长河。
展昭眼前一片鲜红，握着缰绳的双手已被勒得裂了口，身体早没有了知觉，只一劲催马前行。”
“白玉堂一直睁着眼，前方是夜，两旁是血，后方是雨过天晴。”
此时的两人，胸背相贴，骨血相融，真正的生一回死一回。白玉堂此时身受重伤，睁着眼，眼前也漆黑一片，呼吸间全是血腥气，然而，在如此令人心痛的场景中，白玉堂倍感欣慰，无他，只因他的“后方是雨过天晴”。
他身后只有一个展昭，也只要一个展昭。哪怕生命将逝，天空也早已放晴。
场景六：邓城外，齐风廷将免死金牌扔给襄阳王，自己抱着已死的重华，“眼中流光璀璨，长袖轻扬，马鞭一甩，骏马直向东方奔驰而去。”
齐风廷是《觅了时》中我比较欣赏的一个人物，他的悲剧色彩与生俱来，难以避免。对于害死母亲的生父，他憎恨之余，却又不舍那稀薄的父子亲情，最终斡旋于朝廷襄阳之间，只为保父亲一条生路。可惜，保住了襄阳王，却永失此生至爱。重华一死，齐风廷心随人逝，往日的智谋韬略，笑如春风，终究成空。
重华的性格我很喜欢，敢爱敢恨，火般绚烂。他无怨无悔追随齐风廷左右，终于凭借赤诚之心赢得真爱，怎奈世事难料凡间心狠，如此灵动一个少年，竟死在自己为之卖命的宋军箭下。
叫人如何能不怨，可又该怨谁？细数《觅了时》中形形色色人物（除却襄阳王一干人等），每个人都为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奉献所有，无人有错。
所以我不怨，我用笔，梳理心情。
即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觅了时》一文有太多的未尽之意，叫人欲辩忘言。

四、借力东风寄长鸿
凡间写完《觅了时》便宣告封笔，退出猫鼠，虽有不舍，却终究还是放他去了。
看结局章时，强烈感受到了凡间文后的那份决然，果然是要离开的人，不管不顾。
凡间在结局章回帖后说过这样的话：“写觅了时，是自我虐待。在《又是》完结后，一度没有任何继续觅了时的欲望。这一继续，其间的辛苦波折，不足为外人道。觅了时后几章接近完结时，我几乎是疯狂写作，感觉有发条装在背上。写结局时，我几欲落泪，数次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脑海中盘旋着猫鼠，盘旋着此生错落。”“当“完结”二字打出来的时候，双手发凉，泪就悬在眼眶里。对猫鼠所有的情感，都在这篇文中。谁解其中味？这一个结局，注定自己再无法归来，心随情远了。”
一句“心随情远”，注定他离开得干净洒脱，更是漂亮。
细细数来，他与猫鼠结缘一年，这一年里有两篇文章面世，一为《又是一年春来早》，一为《觅了时》，水准上乘，令人惊艳，俱成圈中经典之作。当初看《又是》，曾担心凡间再难超越那文，如今《觅了时》一出，风骨朗朗，私认为《又是》也得甘拜下风。
凡间，虽然在QQ上说过不愿再见你，可惜此文一出，你再不管不顾也会听到风声，罢了，只是不知离开已一月有余的你，会不会再次循风而来？
你既然执意向前，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相识时日不长，偶有深谈，甚欢。
愿猫鼠于你，不仅限于年少轻狂。

――――丹点头 送别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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