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江汉换了个坐姿，舒展了一下早已僵在办公桌上的身体。趴在桌子上久了，脖子都有些硬了，略扭动下转个角度都听得“咔咔”作响。
    是时候考虑结束了。
    有多久了？没仔细算过，却也应该有三、四个月了。从相识时候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许哲工作忙，江汉自己工作也忙，加之两个人工作时间也不那么一致，总是聚少离多。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或者说，早已习惯了吧。
    这段时间，每天早上看着他回来，将近傍晚离去，江汉从未说过一句怨言。该来的总会来，该有的也总能有，强求是没什么结果的。就像桌上那只奇异果，买来的时候整整一箱，长得整齐好看，吃起来却酸涩无比。许哲说再放放，熟了就好吃了，他却耐不住性子一天一个差点消灭干净，也没吃到一个甜的。以至于如今看到果子也总觉得是酸的，再也提不起兴趣尝试一下。如今只剩这一个，他知道是许哲给他留的，但许哲是否明白他再也不能吃了呢？
    和许哲的关系，也是这般，让人失望。
    一个操之过急，一个不紧不慢，微妙地相差半个音符，总是不合拍。江汉知道自己没有矫情到需要对方来迁就，合则来不合则去本就是这段关系的前提，可为什么到如今还是放不下，心心念念就是做不了决定。
    就，下狠心，不好吗？
    自己如今这样，本就是许哲造成的，为什么总要替他开脱。
    知道，明白，可总觉得……
    江汉叹口气，趴在桌面上，拨弄着自己的照片，想了想。
    “你啊，为什么总是下不了决定呢？”
    江汉隔着亚克力材质的挡板看着里面傻笑的自己，没来由地感到厌恶起来。再也回不去了，那个自己。
    脚步声，渐渐响起，江汉知道，是许哲。
    他依然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和昨天一样，和前天一样。

    就这么，决定了吧。
    当脚步声停在桌前，江汉仍趴着，却缓缓将头后转180度——
    “早上好，许哲，你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