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不情不愿地起床到睡眼朦胧地坐上大巴，老实说，攻不太理解人类为什么要组织团建。尤其公司占用的是周末的时间，去的还是新开发的景区，人少得不行。
攻倒也没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权当散心了。等到中午自由活动，人都在叽叽喳喳聊天拍照。攻悄悄往休息区的侧面走，在树林里找了个地方休息。准备坐下的某一个瞬间，攻看见了地上有枚铜钱。
尽管它看上去已经有点年岁了，攻这种活了很久的妖一眼就看出来这铜钱大概不是真的。不过看见也算是缘分，攻拾了起来，找了张纸巾给包住了。
那天发现铜钱的不止他一个人，有个同事也发现了一枚。不过那个同事不仅没捡，还神神秘秘地回来说了为什么自己没捡——“山里的东西不能乱捡，可能会被脏东西缠上。”
几个人越聊越邪乎，攻反而无所谓地笑笑，一点也没在意。能缠上可以辟邪的黑狗，也能只算鬼生不幸。
到家攻随便洗漱洗漱就睡了。八月的天，睡到一半攻就感觉到了一丝过于凉快的风。他转过身半睁开眼，一团模糊的灰雾像是找到了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呼地扑到了他的脸上，移动间还发出了“哇哇”的怪声。
被雾包围着，攻依旧面无表情。他随意打了个响指化回了原形。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妖怪啊！！！”那团灰雾打着跌滚下了攻的床，尖叫着缩到了门边，想从门缝里钻出去但是完全就出不去。
看着这团被吓得吱哇乱叫的雾，攻心里毫无波澜。
好吧，真会捡到鬼，还是个胆小鬼。

2
幸好这只是团灰雾，尖叫起来没什么人能听见。攻又化回人形，抱着手看灰雾躲在门和墙壁中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好一会儿才稍微消停了。
“冷静了？”
灰雾明显地又颤了颤，发出来飘忽的男人的声音：“冷静不下来。”
“冷静不下来？就你这胆子还大半夜出来吓人？”
“你也不是人啊狗哥！”
“老实点，别叫我狗哥。”
“哦。”
“说吧，你是谁？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天地良心，真不知道！”那雾激动地聚成一团，“我被困在铜钱里好久了，每天都在那里被风吹被太阳晒！今天晚上才能勉强钻出来的！”
“我问你，这是什么？”攻面无表情地指指床，灰雾立刻回答：“是床。”
“这个？”
“桌子。”
“这个呢？”
“书。”
“书名？”
“xxxx图鉴。哥你问我这个干嘛？”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也识字，说明你应该不是什么陈年老鬼。”攻把手机拿过来，对着通讯录开始想谁能管这鬼。
是找熟人直接收了还是麻烦一点找阴界那边的人问问？攻还在考虑着，灰雾又飘过来了：“哥你真聪明！”
灰雾像是忘了之前他有多怕攻，眼见着就要凑过来了。攻眼皮都没掀，淡淡道：“打住，我辟邪的。”
“啊？真的吗？”灰雾狗胆包天地飘过来往他肩上一搭，“也不太辟邪啊。”
攻懒得搭理他，径直咬破指尖，用手指往灰雾身边就是一挥。灰雾躲闪不急，霎时又尖叫起来：“我错了哥！我亲哥！我才刚出来呼吸了新鲜空气没几分钟你饶了我——”
攻的手指穿过了怪叫着的灰雾，指尖的血轻轻滴到了地板上。然而灰雾并没有像从前攻驱过的那些鬼一样迅速飞散，许久才能再聚回来。他仅仅是比上一刻更透明了一些，甚至还有精力继续求饶。攻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这团灰雾。
“哥？哥你吓唬鬼呢？”灰雾从极端的恐惧中缓过劲来，本来就飘忽的声音更飘得厉害了。
“看来你不太邪。”
“……哦，谢谢哥夸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