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做完事，阿常喊冷，男友便拥着他，一手拿水乡特产的莲蓬，一手掰莲子喂他。

　　相识不久，彼此并不了解，只是一见如故，缘分所至。

　　“空调开太低了吧，比外面都冷。”
　　“你错觉啦，空调又没开。”

　　阿常调侃：“肯定是鬼月不干净的东西都出来了。”
　　男友捧场地压低声音：“好像外面特别黑？这旅馆都没人来。”

　　“哈哈，小乡镇大半夜谁还开……”
　　“也许是我引来的。”
　　“嗯？”
　　“那些不干净的。”

　　“乱说。”阿常咽下颗莲子，莲子冰凉，“你不是自称君子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是不干亏心事。但我大概杀了一个人。”

　　“杀了多久，现在找你？”

　　“说真的，鬼又不是非要当时就回来，说不定就挑现在呢。”

　　“说真的，也许是冲我来的。”

　　“你也杀过人？”

　　“算是吧。好多年前刚做初中仔的时候。”

　　“一定是坏人，阿常才会杀。”

　　“他不是。他半件坏事都没做。”阿常想起他，乖乖的，架副眼镜，爱偷偷看阿常，精致得像瓷娃娃。最后变成摊碎瓷片，眼镜弄没了，眼睛戳烂一只，抢救了一夜人还是没保住。

　　“他妈妈名声很糟，他就被坏同学欺负，老把他头往马桶里按，什么话都敢骂。我当时也算厉害的，看不过去，就罩着他。”

　　男友松口气：“那我阿常是英雄啊。”

　　“我不是。我亲他的时候被人看见，学校里传我是同性恋，我就和他疏远了。”

　　“也不算大错。”

　　“我当时也觉得。所以有次一群人围着他让他学狗爬，他喊我我也没理。”

　　“后来呢？”

　　“后来……他没爬，被十几个人弄死了凶手都找不到，倒也没人再说我是同性恋了。可我还是成了同性恋。”

　　“你别难过。”男友抱紧他，“别记挂这些，来，吃莲子。”

　　“你怎么不吃？”阿常左手举了好一会儿了，“不爱我喂你？”

　　“啊？哦抱歉，我这只眼睛看不见。你不是早就知道？”



　　明明冷得很，阿常却越来越觉得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