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七月半。祁尚回到老家，在祁瑞年墓上烧了些纸钱，摆上几个大桃，权当应了祭祀的旧俗。

　　原先收了报酬定时清理这墓的大爷上月寿终矣，墓地不免积了些尘土，墓碑上的字也有些看不清了。祁尚叹口气，拎上桶去溪边打水，准备清理一番。

　　他这麻烦弟弟，生前就有洁癖，万一发现死后待的地方脏乱不堪，恐怕要气得找他算账，祁尚胆子很小的。

　　溪边有两个农妇洗衣闲聊，祁尚无意听了几句，是讲所谓鬼月禁忌，什么对人直呼其名容易被鬼找到、有人叫名字立刻回头多半会被鬼上身、睡前鞋子摆放得太整齐鬼会穿上鞋子出现……

　　祁尚啼笑皆非，直呼迷信，然而晚上睡觉时翻来覆去，还是战战兢兢伸手把鞋尖朝里拨了拨。
　　村里本就只剩些孤寡妇孺，老人又接连逝世，也是邪门……宁可信其有为好……祁尚努力说服自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半无梦，睡得正沉，意识却莫名蓦然清醒。他知道自己醒着，眼睛直直看见森白的对墙，但被谁死死盯着，压迫得一根手指也不能动。祁尚又惊又惧，只觉得寒意透心，若不是口不能言，嘶喊声定能掀破屋顶，真是怕得要死，偏又无法昏过去任其刀俎。
　　
　　被盯了足有两刻钟，祁尚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就在他以为自己能熬过时，对方突然动了。冰凉纤长、毫无生机的手指，缓缓抚过他的嘴唇……
　　
　　受到惊吓太大，祁尚身体应激地抖了一下。对方动作略一迟疑，竟然颤颤地收回手，接着气息也渐隐没在房间内，好似从没出现过。祁尚放下心，不知是睡还是晕厥了过去。
　　
　　翌日他醒来，摸摸自己嘴唇，起身坐在床沿怔怔回想了半晌，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邻家王婶路过好心来劝，却怎么也劝不住，还被他逮住哭噎着问个不停：“你记不记得？我弟弟他是……”

　　“没错呀，小瑞虽然身量长又挺拔，走路倒确是内八……都去了这么些年了，祁家哥哥你也别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