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和攻合租了三年，在作息宠物和收拾房间这三大雷区上，都默契极了。
或者说……是攻对他真挺好的。
受是家里托关系塞进大公司的文员，名义上朝九晚五，其实卷成996，每天起床如起尸，下班似入土。
攻听他抱怨了几次工作，就包揽了全部的家务，说自己反正没别的事可干。
受想养一只猫咪，攻在圣诞节那天买回来一只加菲，说是送给他的礼物。
受早上赶时间，晚上不乐意动，很晚才能下定决心洗漱。攻就掐准他的时间规律，让出洗手间。
毫无疑问，受喜欢上了这个人。

谁也拒绝不了攻这样的人，受只是不例外而已。他还偷偷想过，攻对自己这样好，没准也对自己有点意思。
可是但他告白的时候，攻沉默了很久。
就在受尴尬得想落荒而逃时，攻才缓缓说道：“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即便是拒绝的话，攻的口吻依旧温和有礼，带着哄人似的安慰，“是我的问题，人类不能和一个机器人在一起。”
受震惊了：“……哈？！”
攻无奈地笑道：“是的，人类不能和机器人谈恋爱，机器人服务于人类，却并没有喜欢的功能。”

要，高度仿真，能吃吃喝喝睡睡硬硬
具有一切人类有的外在功能

受觉着离谱极了，震惊不已地拉住攻。攻顺从地握住他的手，被他卷起了右手的袖子。
那是一只机械手臂。
受没注意到攻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说：“……我冷静冷静。”
攻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好，晚上想吃什么？”
攻的语气一如往昔，受忽然再无法享受这份温柔，咬牙道：“我不吃了。”
攻反手拉住他的手：“不能饿肚子，别闹脾气了。”
受问：“是因为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么？”
攻说：“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受几乎不能接受现实，没再说什么，夺门而去。
他去了自己熟悉的咖啡馆，朝老板借了电脑。
老板说：“怎么啦，你怎么一副失恋的样子？”
受说：“我就是失恋了！”
老板一噎：“……你打哪儿失的，该不会是你室友。”
受从一堆“机器人”索引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老板顾左右而言他：“嗳，你的咖啡好了！我怎么知道，哈哈，你还记不记得有此你喝多了。”
受莫名：“我又不说胡话。”
老板说：“你怎么能确定呢？好吧，我送你遇见了你室友。我一看他的眼神啊，就知道你们两个要有事。”
受没搜到有用的，关了电脑，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你……看出什么了？”
老板说：“……啊，我看出你喜欢他了？”
受：“……”

受遂不再搭理这个满嘴胡话的，拿出手机处理明天的文件，做完了把手机一扔，说：“我要在你这里过夜。”
老板说：“好哦，记得和你室友说一声。”
受说：“我告诉他干什么！我们只是合租，合租！我出门还要告诉他么！”
受简直一点就炸，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道了歉：“……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老板叹着气走了。
受把咖啡厅的沙发拼好，倒在上边当床，可是一闭眼，脑子里就不停回放攻那句：“机器人服务于人类，却并没有喜欢的功能。”
受咬咬牙，心想：“我要是让他变成我的机器人……”
但他很快意识到不行，攻不是普通的机器人，强取豪夺太不尊重人了。

受昏昏沉沉睡着，到了后半夜，他猛然惊醒，看到了忧心忡忡的攻。
攻守在他的沙发边，似乎在思忖什么。
受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在这？”
攻说：“找你。”
这是显而易见的，受又紧张道：“你……一个机器人，自己出来没事么？”
攻摸摸他的头，温和地笑了：“没关系。机器人也有很厉害的，可以自己出门、工作，和人类没有区别。”
受闻言，忽然心里一顿，发脾气似的甩掉了攻的手：“但是不能喜欢，对么？”
他没注意到，攻在那一瞬间似乎有点受伤。
攻说：“……是的。”
受破罐子破摔地问：“那你是谁的机器人？”
“我不是任何人的机器人。”攻说，“但是如果你想，我可以是你的机器人。”

“我可以是你的机器人。”
这大概无异于表白了，受的眼睛蓦然亮了，扑上去抱住了攻：“你喜欢我，对么！”
“我会陪你。”攻说，“我愿意陪你，一直到你不喜欢我那天。”
受想，那不就是一辈子了？
——可是显然，未来与他所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