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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冰绀遇见苏湖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清澈的下午。那时她站在一个将要拆迁的破敝街口,看到苏湖用长长的白色粉刷在支离破碎的路面上画巨大的LOGO。午后的阳光那么安静,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苏湖在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看见了站在街口的女孩,于是他扶着长长的刷柄向女孩微笑。他有一双湿润的眼睛,笑容柔软落寞。 他笑着说,你好,我叫苏湖。 女孩冰绀面对着那样的笑容不知所措。 这一年,女孩冰绀就要满十八岁。 最初知道苏湖,是源于阿藤。阿藤是冰绀很好的朋友,喜欢一切不切实际的东西。那天阿藤拿了厚厚的一摞本子给冰绀看,封面都是浓烈到极致的颜色,开满棱角分明的破碎花朵,强烈的对比凸现出空洞的决裂。 阿藤说,这一整个系列的手绘封面有一个凛冽的名字,叫做残酷青春。 阿藤的声音清澈凉薄,冰绀的手指一点点地触过那些瘦硬碎裂的花瓣,感觉那四个字的冷淡一直渗到了心里去。 是素描本,内页是大片的雪白,与封面截然相反。 从来没有哪一个本子,会让冰绀这样蓦然心动。 冰绀将本子翻到封底,看到设计者的名字。角落里小小的两个字。苏湖。 苍白瘦硬的字体,在一片浓郁之中破开冷冷的空洞。 仿佛微风吹过湖面,女孩冰绀的心,在那些碎裂的花瓣里,一点点地波动了起来。 冰绀问,这些本子是在哪里买到的。 偶然发现的一家小店。卖本子啊壁画啊链子啊什么的,装饰得很punk。阿藤漫不经心地翻动着那些本子,抬起头来笑。知道么,这些本子就是店主自己画的。苏湖,就是店主自己的名字。他是个穷画家。 哦。冰绀喃喃地应了一声。 想不想去看看?阿藤似乎一眼看穿了冰绀的心思。在沿河路末尾的一个巷子里,快要拆迁了。 不。冰绀下意识地回答。 隐匿在破旧小巷里的不知名店铺。有一整套叫做残酷青春的漂亮本子。还有那个贫穷落拓的画家。苏湖。即将被城市改造的巨大机械碾过,变成高耸呆板的大厦,从此无人可知。 要不了多久,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苏湖。 于是冰绀沿着废弃的护城河道独自寻找着那条小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着阿藤,女孩的心里充盈着莫名的紧张和欢喜,也带着一点好奇。这条街道已经走到了它的暮年,柏油路面已经变得斑驳花白,纵横的裂痕仿佛老人脸上深刻的纹理。已是初秋的天气,并不炎热,阳光明晃晃地跳跃着。 然后她就在那个街口看到了苏湖。看到了他的微笑。 他说,你好,我叫苏湖。 一时间万籁俱寂。 冰绀跟着画家到他的店铺里去,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生怕破坏了那幅刚刚画好的巨大白色图案,一只枯瘦的手上睁开空洞的眼睛,执拗而突兀地横在斑驳的路面上。女孩望着它不知所措。 店里幽暗深邃。墙壁被漆成纯粹的黑,又泼上大片浓烈的红。迎面的墙上挂着满满的链子。暗白的银链,棕红的木珠,深褐的绳结,透明的琉璃,琳琅地垂下来,听得到风从它们的空隙里滑落的声音。左边是一排粗糙的木架子,摞着各样的本子和泥做的杯子。右边则挂着大大小小的画作。有一幅画上画着长长的铁轨,在灰色的雾气里一直延伸到远方去。 苏湖说,随便看看吧。 冰绀茫然地环顾着,局促不安。这是女孩冰绀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留齐肩的琐碎长发,面容干净忧郁,修长的手指抖落淡淡的烟灰,坐在深暗狭小的店铺里涂抹大片反差剧烈的色彩,眼睛湿润冷淡。她想起学校里那些少年,关心着成绩单和运动鞋的牌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阳光和煦的味道,不知人间欢忧。 冰绀在那排架子上一点点地翻找着,看得出小店是多么冷清,那些本子和泥塑上落满轻软的灰尘,蒙住了本来的颜色。女孩柔软的呼吸轻轻地吹在上面,灰尘就飞起来,落进暗淡的阳光里。灰绿,酒红,黛紫,铁蓝,藏青,深墨,一律是深邃的颜色,上面画满繁复的线条或是琐碎的图案。冰绀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阿藤给她看那个系列的本子,残酷青春。 我,我想买一些本子。冰绀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听到自己的声音胆怯地在小屋里回荡。是一个系列的素描本子,手绘的封面,叫做残酷青春。 哦。那些本子,前些日子被一个女孩子买走了。 是,她是我的朋友。我看到了那些本子,很漂亮,也想买一套。 那可没办法。苏湖在画板上打着线条,声音散淡。这里的东西每样都只有一个,卖出去就再也没有了。我画不出一样的画。你看看其他的吧。 哦。冰绀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转过了身子继续在架子上翻找,却再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什么。 后来冰绀时常回想起那一个下午,时间缓慢地流淌,女孩在一屋子的色彩中局促地沉默着,画家安静地涂抹一幅她看不懂的画,也并不跟她说什么。冰绀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样离开的,只记得临走时苏湖送给她一个漂亮的琉璃链子,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晶莹剔透的珠子,冰得女孩手指都是痛的。 那条链子冰绀始终没有戴过,但从那以后,女孩冰绀就成了苏湖店铺里的常客。 黑板模糊了,老师刻板的声音变得轻弱,冰绀的眼神远远地游离了开去,落到某个不为人知的所在,怎么也拉不回来。 忽然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胳膊,眼睛转了转,看清是阿藤。递过一张小小的纸条。 冰绀,你在恋爱了吧。 冰绀的脸蓦地红了。恋,爱。她是在恋爱吗?跟……苏湖,恋爱吗?笔尖在纸上停了好久好久,竟写不出一个字来。 不知道。 冰绀,苏湖可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你知道他曾经有过很多女人。 笔尖在纸条上磨蹭出一个小洞,冰绀怔怔地看着阿藤漫不经心的字迹,完全不知所措。 冰绀,你对苏湖,了解多少。 冰绀,这样的爱情,你用什么来承受。 冰绀,我不劝你离开,但是你要明白,你现在除了青春,一无所有。 冰绀,冰绀。 那个周末从苏湖店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回到家中是空荡荡的四壁。父母的工作繁忙,出差的火车票是最常见的东西。冰绀在安静中坐了一会儿,无端地烦闷着,于是打开门又走了出去。 漫天是璀璨的星斗。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步履匆匆地与独自行走的女孩擦肩而过。 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 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四周已经被寂寞占领。断断续续的河水流淌着月光,秋虫在荒芜的草丛中发出低柔的鸣唱。支离破碎的柏油路面在脚下一直延伸向苏湖的方向。 要去他那里吗? 去找苏湖。去找,他。 女孩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体内疯狂地涌动着,她几乎可以听见它流淌时嗡嗡的声音。路面海浪似的波动,把她的脚步推向那个巨大的有眼睛的白色手掌。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似乎走下去就只是双腿一种本能的移动。等她终于能够停下来,她的手指已经叩响苏湖店铺黑红交错的门。 那一瞬间冰绀希望他不会出现。然而苏湖很快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女孩的时候画家的眼里有转瞬而逝的惊讶,然而他没有说什么,侧了侧身,让一身夜雾的女孩走了进来。 地板上铺着零乱的被褥,画架被搬在一边,寥寥几笔零乱的线条,勾勒着一个少女模糊的轮廓。灯光昏暗,墙上的那些挂坠和壁画有种扭曲的感觉。 苏湖说,临睡的时候,正打算画你。 冰绀的手指一点点地抚摸过画板上那个简单的轮廓,并不回答。 苏湖说,想要专门为你画一幅画,做最漂亮的壁挂。 苏湖说,会给那幅画起一个名字。然而想了很多,都不合适。也许画出来,就知道了。 苏湖说,这样晚了,坐坐就回去吧。 苏湖,你爱我吗? 女孩凛冽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冲进画家的耳膜,苏湖怔了一下,然后温柔地笑了。 他温柔地叫她的名字,冰绀。然而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 女孩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沉默。 冰绀站起来走向门口。昏暗的灯光给女孩扯出长长的背影,画架上散落的颜料,散发着滑腻的香气。 女孩单薄的肩膀忽然被男子的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唇摸索到她的颈,狠狠地吻下去,呼吸急促灼热。冰绀茫然地站着,像最初的那一个下午一样不知所措,然后任由他把自己扳倒在地。男子的温度如同沸腾的海潮,迅速淹没了女孩渺小的身体。 故事就在这里突然结束。那个晚上之后,冰绀再也没有去见过苏湖。冬天结束的时候阿藤得到了一个偶然的offer,要飞去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家。临走的时候她把所有美丽的东西都留给了冰绀,巨大的长绒小熊,Vitas的CD,红格子的短裙,铜版纸的大画册,还有那一叠色彩浓烈的本子,破碎的花朵间,那几个隐秘的字依然清晰可见。 残酷青春。 从机场回来的时候司机驾车开上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路线,说是刚刚修好的路面,宽敞平坦。路边便是护城河,原本废弃的河道已经被装饰成漂亮的人行街,不久将要到来的春天里,汉白玉雕成的大花盆里会开出鲜活的黄色花朵。路的另一边是整齐的楼房,大半已经被商家买下,装修的工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将墙壁刷上雪白的颜色。 冰绀默不做声地坐着,终于忍住了没有要司机停下来走过去。车轮飞快地旋转,窗外的景物一闪即逝。十八岁的最后一个冬季,冰绀把有关青春的一切永远抛却在了车窗外飞逝的风里。女孩不会知道,曾经有一幅色彩浓烈的画等了她很久很久,最终埋藏在这繁华之前的废墟里,画上的少女仰天而卧,身下嫣红的血迹,如青春一样残酷而美丽。
女孩冰绀遇见苏湖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清澈的下午。那时她站在一个将要拆迁的破敝街口,看到苏湖用长长的白色粉刷在支离破碎的路面上画巨大的LOGO。午后的阳光那么安静,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苏湖在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看见了站在街口的女孩,于是他扶着长长的刷柄向女孩微笑。他有一双湿润的眼睛,笑容柔软落寞。 他笑着说,你好,我叫苏湖。 女孩冰绀面对着那样的笑容不知所措。 这一年,女孩冰绀就要满十八岁。 最初知道苏湖,是源于阿藤。阿藤是冰绀很好的朋友,喜欢一切不切实际的东西。那天阿藤拿了厚厚的一摞本子给冰绀看,封面都是浓烈到极致的颜色,开满棱角分明的破碎花朵,强烈的对比凸现出空洞的决裂。 阿藤说,这一整个系列的手绘封面有一个凛冽的名字,叫做残酷青春。 阿藤的声音清澈凉薄,冰绀的手指一点点地触过那些瘦硬碎裂的花瓣,感觉那四个字的冷淡一直渗到了心里去。 是素描本,内页是大片的雪白,与封面截然相反。 从来没有哪一个本子,会让冰绀这样蓦然心动。 冰绀将本子翻到封底,看到设计者的名字。角落里小小的两个字。苏湖。 苍白瘦硬的字体,在一片浓郁之中破开冷冷的空洞。 仿佛微风吹过湖面,女孩冰绀的心,在那些碎裂的花瓣里,一点点地波动了起来。 冰绀问,这些本子是在哪里买到的。 偶然发现的一家小店。卖本子啊壁画啊链子啊什么的,装饰得很punk。阿藤漫不经心地翻动着那些本子,抬起头来笑。知道么,这些本子就是店主自己画的。苏湖,就是店主自己的名字。他是个穷画家。 哦。冰绀喃喃地应了一声。 想不想去看看?阿藤似乎一眼看穿了冰绀的心思。在沿河路末尾的一个巷子里,快要拆迁了。 不。冰绀下意识地回答。 隐匿在破旧小巷里的不知名店铺。有一整套叫做残酷青春的漂亮本子。还有那个贫穷落拓的画家。苏湖。即将被城市改造的巨大机械碾过,变成高耸呆板的大厦,从此无人可知。 要不了多久,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苏湖。 于是冰绀沿着废弃的护城河道独自寻找着那条小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着阿藤,女孩的心里充盈着莫名的紧张和欢喜,也带着一点好奇。这条街道已经走到了它的暮年,柏油路面已经变得斑驳花白,纵横的裂痕仿佛老人脸上深刻的纹理。已是初秋的天气,并不炎热,阳光明晃晃地跳跃着。 然后她就在那个街口看到了苏湖。看到了他的微笑。 他说,你好,我叫苏湖。 一时间万籁俱寂。 冰绀跟着画家到他的店铺里去,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生怕破坏了那幅刚刚画好的巨大白色图案,一只枯瘦的手上睁开空洞的眼睛,执拗而突兀地横在斑驳的路面上。女孩望着它不知所措。 店里幽暗深邃。墙壁被漆成纯粹的黑,又泼上大片浓烈的红。迎面的墙上挂着满满的链子。暗白的银链,棕红的木珠,深褐的绳结,透明的琉璃,琳琅地垂下来,听得到风从它们的空隙里滑落的声音。左边是一排粗糙的木架子,摞着各样的本子和泥做的杯子。右边则挂着大大小小的画作。有一幅画上画着长长的铁轨,在灰色的雾气里一直延伸到远方去。 苏湖说,随便看看吧。 冰绀茫然地环顾着,局促不安。这是女孩冰绀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留齐肩的琐碎长发,面容干净忧郁,修长的手指抖落淡淡的烟灰,坐在深暗狭小的店铺里涂抹大片反差剧烈的色彩,眼睛湿润冷淡。她想起学校里那些少年,关心着成绩单和运动鞋的牌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阳光和煦的味道,不知人间欢忧。 冰绀在那排架子上一点点地翻找着,看得出小店是多么冷清,那些本子和泥塑上落满轻软的灰尘,蒙住了本来的颜色。女孩柔软的呼吸轻轻地吹在上面,灰尘就飞起来,落进暗淡的阳光里。灰绿,酒红,黛紫,铁蓝,藏青,深墨,一律是深邃的颜色,上面画满繁复的线条或是琐碎的图案。冰绀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阿藤给她看那个系列的本子,残酷青春。 我,我想买一些本子。冰绀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听到自己的声音胆怯地在小屋里回荡。是一个系列的素描本子,手绘的封面,叫做残酷青春。 哦。那些本子,前些日子被一个女孩子买走了。 是,她是我的朋友。我看到了那些本子,很漂亮,也想买一套。 那可没办法。苏湖在画板上打着线条,声音散淡。这里的东西每样都只有一个,卖出去就再也没有了。我画不出一样的画。你看看其他的吧。 哦。冰绀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转过了身子继续在架子上翻找,却再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什么。 后来冰绀时常回想起那一个下午,时间缓慢地流淌,女孩在一屋子的色彩中局促地沉默着,画家安静地涂抹一幅她看不懂的画,也并不跟她说什么。冰绀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样离开的,只记得临走时苏湖送给她一个漂亮的琉璃链子,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晶莹剔透的珠子,冰得女孩手指都是痛的。 那条链子冰绀始终没有戴过,但从那以后,女孩冰绀就成了苏湖店铺里的常客。 黑板模糊了,老师刻板的声音变得轻弱,冰绀的眼神远远地游离了开去,落到某个不为人知的所在,怎么也拉不回来。 忽然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胳膊,眼睛转了转,看清是阿藤。递过一张小小的纸条。 冰绀,你在恋爱了吧。 冰绀的脸蓦地红了。恋,爱。她是在恋爱吗?跟……苏湖,恋爱吗?笔尖在纸上停了好久好久,竟写不出一个字来。 不知道。 冰绀,苏湖可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你知道他曾经有过很多女人。 笔尖在纸条上磨蹭出一个小洞,冰绀怔怔地看着阿藤漫不经心的字迹,完全不知所措。 冰绀,你对苏湖,了解多少。 冰绀,这样的爱情,你用什么来承受。 冰绀,我不劝你离开,但是你要明白,你现在除了青春,一无所有。 冰绀,冰绀。 那个周末从苏湖店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回到家中是空荡荡的四壁。父母的工作繁忙,出差的火车票是最常见的东西。冰绀在安静中坐了一会儿,无端地烦闷着,于是打开门又走了出去。 漫天是璀璨的星斗。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步履匆匆地与独自行走的女孩擦肩而过。 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 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四周已经被寂寞占领。断断续续的河水流淌着月光,秋虫在荒芜的草丛中发出低柔的鸣唱。支离破碎的柏油路面在脚下一直延伸向苏湖的方向。 要去他那里吗? 去找苏湖。去找,他。 女孩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体内疯狂地涌动着,她几乎可以听见它流淌时嗡嗡的声音。路面海浪似的波动,把她的脚步推向那个巨大的有眼睛的白色手掌。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似乎走下去就只是双腿一种本能的移动。等她终于能够停下来,她的手指已经叩响苏湖店铺黑红交错的门。 那一瞬间冰绀希望他不会出现。然而苏湖很快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女孩的时候画家的眼里有转瞬而逝的惊讶,然而他没有说什么,侧了侧身,让一身夜雾的女孩走了进来。 地板上铺着零乱的被褥,画架被搬在一边,寥寥几笔零乱的线条,勾勒着一个少女模糊的轮廓。灯光昏暗,墙上的那些挂坠和壁画有种扭曲的感觉。 苏湖说,临睡的时候,正打算画你。 冰绀的手指一点点地抚摸过画板上那个简单的轮廓,并不回答。 苏湖说,想要专门为你画一幅画,做最漂亮的壁挂。 苏湖说,会给那幅画起一个名字。然而想了很多,都不合适。也许画出来,就知道了。 苏湖说,这样晚了,坐坐就回去吧。 苏湖,你爱我吗? 女孩凛冽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冲进画家的耳膜,苏湖怔了一下,然后温柔地笑了。 他温柔地叫她的名字,冰绀。然而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 女孩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沉默。 冰绀站起来走向门口。昏暗的灯光给女孩扯出长长的背影,画架上散落的颜料,散发着滑腻的香气。 女孩单薄的肩膀忽然被男子的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唇摸索到她的颈,狠狠地吻下去,呼吸急促灼热。冰绀茫然地站着,像最初的那一个下午一样不知所措,然后任由他把自己扳倒在地。男子的温度如同沸腾的海潮,迅速淹没了女孩渺小的身体。 故事就在这里突然结束。那个晚上之后,冰绀再也没有去见过苏湖。冬天结束的时候阿藤得到了一个偶然的offer,要飞去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家。临走的时候她把所有美丽的东西都留给了冰绀,巨大的长绒小熊,Vitas的CD,红格子的短裙,铜版纸的大画册,还有那一叠色彩浓烈的本子,破碎的花朵间,那几个隐秘的字依然清晰可见。 残酷青春。 从机场回来的时候司机驾车开上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路线,说是刚刚修好的路面,宽敞平坦。路边便是护城河,原本废弃的河道已经被装饰成漂亮的人行街,不久将要到来的春天里,汉白玉雕成的大花盆里会开出鲜活的黄色花朵。路的另一边是整齐的楼房,大半已经被商家买下,装修的工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将墙壁刷上雪白的颜色。 冰绀默不做声地坐着,终于忍住了没有要司机停下来走过去。车轮飞快地旋转,窗外的景物一闪即逝。十八岁的最后一个冬季,冰绀把有关青春的一切永远抛却在了车窗外飞逝的风里。女孩不会知道,曾经有一幅色彩浓烈的画等了她很久很久,最终埋藏在这繁华之前的废墟里,画上的少女仰天而卧,身下嫣红的血迹,如青春一样残酷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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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饼干于2007-08-30 22:58:0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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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干一边流着感动的泪水 一边擦着和眼泪一起流下来的鼻涕 一边飘来 饼干与相公苏狐新婚燕尔 相公即赠此文 深感荣宠 无以为报 小戏笔墨 幸亦敷衍成文 以记今日之恩爱 虽未完全 必续之饼干一边流着感动的泪水 一边擦着和眼泪一起流下来的鼻涕 一边飘来 饼干与相公苏狐新婚燕尔 相公即赠此文 深感荣宠 无以为报 小戏笔墨 幸亦敷衍成文 以记今日之恩爱 虽未完全 必续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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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饼干于2007-08-30 22:59:0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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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科德历1017年 帝国公历331年 帝都清日城 城西客栈 “虽然这是以爱为名的旅程……”条件简陋的小客房内,窗帘紧密地拉拢,室内水汽氤氲。倚门而立的少年与床上的少女对望着,声音微微颤抖,“虽然这是以爱为名的旅程,但是你突然这样会令我感到困扰……”少年的脚边有因为少女突如其来的要求而不知所措的将刚刚打来的热水打翻在地的湿迹,淌了一地的水渍沿着木质地板的纹路弄湿了少年的靴子,而少年全无所觉只是身体微微颤抖,雪一般净丽的皮肤变得赧红,“冰绀,你刚刚的话……” 床上被唤作冰绀的少女只是无所谓的歪着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可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还要犹豫什么呢?你是男人啊,不需要这么害羞。” “为什么你会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啊!”少年终于忍不住将心底隐忍的话吼了出来,“你已经失去女孩子的矜持了吗?”这样说着的少年有着一头亚麻色的丝绦一般的发,一缕一缕顺从地栖在颊边。尖尖的下颌搭配颜色鲜润的红唇,即使是大声呼喝也不会显得歇斯底里。湖水一样清澈的浅绿色眼眸因为情绪激动而深邃成青绿色,清晰秀丽的眉尖隐隐抽搐,和略微上挑的眼角一起隐入发间。少年的美貌就如同盛开的蔷薇花海一般烈艳,精致美丽到毫无转圜的如画般的完美感……当然,如果少年不是一副即将暴走的模样。 紧握拳的双手有着平滑不见筋骨的手背,收腰立领灰蓝色军装同色军裤黑色及膝长靴包裹的身体修长瘦削,连名字都清新秀雅的少年——苏湖,却有着与纤丽表象不符的恐怖力气——跌落地板的铜盆边沿扭曲翻卷,几乎报废。 然而这似乎一点也没有给冰绀带来威胁感。“既然我们已经私奔,就应该按照设定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你认为这样就会幸福快乐吗?” “当然!你去卖艺我们才能有饭吃,没有饭吃的生活是不能够称之为幸福快乐的!” “……你没有起码的羞耻感受吗?我可是堂堂金曜国国公的公子,公国大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当今陛下的堂弟,怎么可能丧失自尊去做这种只有低等武夫和平民才会做的街头卖艺的营生!”苏湖一口气吼完,音量大到桌上的赝品古董花瓶轻轻摇晃,空气里的元素精灵似乎都感受到了怒气的波动而隐藏自身的气息,一时间,空气竟像凝滞了一般。 冰绀抱膝托着腮仔细认真地看了苏湖一会儿,幽幽的叹了口气,指尖轻挥窗户便自然打开,微风卷起窗帘,室内一下清朗起来。少女便转过头看着外面蓝天白云的宽广世界,声音低细幽柔:“……”待续
西科德历1017年 帝国公历331年 帝都清日城 城西客栈 “虽然这是以爱为名的旅程……”条件简陋的小客房内,窗帘紧密地拉拢,室内水汽氤氲。倚门而立的少年与床上的少女对望着,声音微微颤抖,“虽然这是以爱为名的旅程,但是你突然这样会令我感到困扰……”少年的脚边有因为少女突如其来的要求而不知所措的将刚刚打来的热水打翻在地的湿迹,淌了一地的水渍沿着木质地板的纹路弄湿了少年的靴子,而少年全无所觉只是身体微微颤抖,雪一般净丽的皮肤变得赧红,“冰绀,你刚刚的话……” 床上被唤作冰绀的少女只是无所谓的歪着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可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还要犹豫什么呢?你是男人啊,不需要这么害羞。” “为什么你会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啊!”少年终于忍不住将心底隐忍的话吼了出来,“你已经失去女孩子的矜持了吗?”这样说着的少年有着一头亚麻色的丝绦一般的发,一缕一缕顺从地栖在颊边。尖尖的下颌搭配颜色鲜润的红唇,即使是大声呼喝也不会显得歇斯底里。湖水一样清澈的浅绿色眼眸因为情绪激动而深邃成青绿色,清晰秀丽的眉尖隐隐抽搐,和略微上挑的眼角一起隐入发间。少年的美貌就如同盛开的蔷薇花海一般烈艳,精致美丽到毫无转圜的如画般的完美感……当然,如果少年不是一副即将暴走的模样。 紧握拳的双手有着平滑不见筋骨的手背,收腰立领灰蓝色军装同色军裤黑色及膝长靴包裹的身体修长瘦削,连名字都清新秀雅的少年——苏湖,却有着与纤丽表象不符的恐怖力气——跌落地板的铜盆边沿扭曲翻卷,几乎报废。 然而这似乎一点也没有给冰绀带来威胁感。“既然我们已经私奔,就应该按照设定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你认为这样就会幸福快乐吗?” “当然!你去卖艺我们才能有饭吃,没有饭吃的生活是不能够称之为幸福快乐的!” “……你没有起码的羞耻感受吗?我可是堂堂金曜国国公的公子,公国大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当今陛下的堂弟,怎么可能丧失自尊去做这种只有低等武夫和平民才会做的街头卖艺的营生!”苏湖一口气吼完,音量大到桌上的赝品古董花瓶轻轻摇晃,空气里的元素精灵似乎都感受到了怒气的波动而隐藏自身的气息,一时间,空气竟像凝滞了一般。 冰绀抱膝托着腮仔细认真地看了苏湖一会儿,幽幽的叹了口气,指尖轻挥窗户便自然打开,微风卷起窗帘,室内一下清朗起来。少女便转过头看着外面蓝天白云的宽广世界,声音低细幽柔:“……”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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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饼干于2007-08-30 23:00:0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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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幸福滴沙发自然为夫的来坐~~ 这样幸福滴沙发自然为夫的来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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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苏狐于2007-08-30 23:39:4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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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来这里笑爬爬了`````` 闻到一股粉甜粉甜的味道~~~~~ 兴奋的小M我举了好大好大的一个灯泡出来!!!!!!! 大家````你们都看到了吧````(小声地```)话说````我来这里笑爬爬了`````` 闻到一股粉甜粉甜的味道~~~~~ 兴奋的小M我举了好大好大的一个灯泡出来!!!!!!! 大家````你们都看到了吧````(小声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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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looD·M于2007-08-31 00:33:2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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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地按下开关~~ 娘子,这么大的灯泡,老亮着多浪费电嘛~~笑眯眯地按下开关~~ 娘子,这么大的灯泡,老亮着多浪费电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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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苏狐于2007-08-31 00:46: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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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发现俺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由于这个帖子是从别处搬过来的,小娘子发的时候没有注意换马甲呀,汗,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小娘子在自恋自……第一个文是俺写的,第二个文是俺最最最最最亲耐滴小娘子饼干写的~~ 苏狐的文,题目叫做 残酷青春 饼干的文,题目叫做……呃,俺也不知道……
呃,发现俺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由于这个帖子是从别处搬过来的,小娘子发的时候没有注意换马甲呀,汗,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小娘子在自恋自……第一个文是俺写的,第二个文是俺最最最最最亲耐滴小娘子饼干写的~~ 苏狐的文,题目叫做 残酷青春 饼干的文,题目叫做……呃,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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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苏狐于2007-08-31 01:34: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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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 电灯泡是不费电的,因为某些人之间有电流我想说…… 电灯泡是不费电的,因为某些人之间有电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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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2于2007-08-31 14:25:2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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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天....恭喜一个..... 望天....恭喜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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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宛郁青于2007-08-31 14:52: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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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地摸摸青,来来来,分喜糖~~ 笑眯眯地摸摸青,来来来,分喜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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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苏狐于2007-08-31 14:55:2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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