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上学时一个人离家住宿，感觉家里和学校就像是两个世界。一刻不停地学。学，学，学。感觉只要停下来一刻就会被别人狠狠甩在身后。
父亲在整个成长过程中几乎不见身影，记忆中最深刻的只有高举的巴掌、扔过来的纸巾盒和抽烟抽到焦黄的指甲。母亲呢，她很爱很爱我，但有时面对她我几乎要窒息了。我们很少有交流——我不认为那是交流，充其量只是她对我单方面的灌输。她诉说她有多么爱我和我的弟弟，为我们放弃了如此之多，说她原本的人生选择是多么的正确，和我父亲的婚姻是催婚之下的随手选择。她预想之中的生活原本该是无比的美好，现在无法得到，于是将她的期盼和梦想嫁接到我们身上。

从小最常听到的提问不是“爱爸爸还是爱妈妈”，而是“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你要跟谁”，是“你们姐弟俩要好好学习，离婚了我只要成绩好的那个”。小学时父母都外出务工，我在家里翻找东西时偶然发现了母亲的一些空白笔记本，一翻，发现一张从别的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内容是我父母的离婚协议书。现在想来那张纸完全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只有短短几行，条文极其简单。我母亲的字很好看，当时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母亲的手写，也签上了我父亲和母亲双方的名字。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情绪和想法了，只记得什么都没说，谁也没告诉，就那么夹回去然后把那个放着笔记本的抽屉锁上了，再也没打开过。前几年母亲翻看那个柜子时拿出那摞笔记本，我当时在她旁边看她一本本翻看本子上是否写了字，我猜那时她该是看见了那张离婚协议书的。后来我也不知道那些本子和那张纸去哪了，可能又被锁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