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李瑟．吳若女】

相愛卻又衝突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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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科專科醫師劉慧卿說，相愛卻又彼此衝突，其實是大多數母女的關係。
母女在很多地方太像，又互相有期待，容易有衝突，母女之間的情感連結，其
實常常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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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下來時也許有人會想通，不過多數女孩可能還是想不清楚，其實那是媽媽
無條件的愛，從小到大她都是同樣這樣表達愛的，媽媽沒變，是女兒自己變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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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要等女兒人生閱歷多，或也經歷婚姻，甚而當媽媽後，和媽媽更有話
說，能分享生命經驗時，才會有更深層的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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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數女兒比自己所能意識到的還愛母親，只是當其時正在情緒裡，會一
下子看不清楚，」實踐大學謝文宜所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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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學家容格曾經說，所有的母親身上都有聖母與巫婆的成份，只是程度與
比例的不同。從橫切面看，從嬰兒到長大，在每個不同階段都有不同的愛恨情
仇，永遠在那裡對話交戰。縱向看，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理想，想和媽媽走向
一個什麼樣的關係，會是成年子女在某個關鍵時刻必然會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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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莉造型工作坊的黃緗語與母親林莉，分開18年後才又住在一起，剛開始，
從生活細節到互動方式，互相不能適應。一直渴望媽媽呵護，卻碰上嚴肅的母
親，黃緗語有很大的掙扎，直到她去育幼院做義工，比起那些被父母拋棄的孤
兒，「我的心胸不再受限，我才明白我所擁有的已經滿多的了，」雖然有時母
女之間還會起伏，「但比較能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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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緗語透過比較，擴大了衡量母親的座標，母親的站立點被大幅拉離負面
（不能溫柔呵護），看事情的角度一旦改變，使她較能包容母親一下子做不到
她所期望的母親，再回憶母親吃過的苦，母女共同經歷過的分離，她主動做修
補動作，雖然工作與住都在一起，仍不斷寫信、打手機簡訊告訴媽媽，不管曾
經歷過什麼，「我對她的愛很多」、「我最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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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的貼心甜蜜，逐漸改變林莉，「比較會傾聽一點」，會接受年輕人的想
法，也欣賞年輕同事的優點，發現「給別人空間，就是給自己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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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肯定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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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文宜從小崇拜媽媽林澄枝（前文建會主委），不論外型與資質都像林澄枝
一樣優秀的文宜，也一直被林澄枝高度期望，而變得深度依賴母親，甚至懷疑
自己是否「想討好母親」。文宜結婚後發現丈夫也常指導她，經過一段國外獨
立生活後，謝文宜渴望「成為我自己」，選擇離開婚姻，重創母親的心，母女
關係一度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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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謝文宜哂盟鶎W的專長來處理，後來也成為她對有母女衝突的人的建
議，「千萬不要斷掉關係」。因為不敢給家裡打電話，她就一直寫卡片傳遞一
個訊息，「我還是很愛你們」。林澄枝雖生氣難過失望，但也不斷透過信件傳
達還是愛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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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觀理解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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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文宜說：「那個時候，兩人都心頭一個洞，期望對方來撫平。但後來有一
天我突然明白，要對方來撫平是強人所難，我應該改變自己，她的話是為我
好，我應該先聽完，而不要反駁。她也從比較激動的狀況慢慢緩和下來，覺得
她的話有被聽到。先肯定她的愛，才來表達我的想法，這樣就好很多。父母一
直重覆講，是擔心你沒聽到，沒有了解她深處很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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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混亂期，現在謝文宜覺得，「我們兩人都長大很多，」現在她更喜歡自
己，她既有媽媽留給她的特質，也發展出自己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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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關係常是愛恨交織的，恨要處理，愛要感謝，」劉慧卿醫師說，透過
傾聽與體諒而修補，互相明白需要對方的支持與鼓勵，珍惜彼此間的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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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如果你是個媽媽，可以持續地反省自己。如果是女兒，如何客觀去觀
察她，理解她，而不是只用女兒對母親的完美要求角度去評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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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抱怨母親暴躁兇悍，成年女兒要先了解母親角色的複雜與困難，再回歸
到當年媽媽一個年輕女子的處境與心情，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就做了媽媽，除
了面對最衝突的新婚初期，連婚姻都掌握不了，還要照顧新生命……，女兒會
比較有同理心，不會再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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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慧卿醫師說，反省有兩個層次，一個是對自己的反省，了解自己個性的特
質，自己愛與恨夾雜的情緒；另一個是對關係的反省，彼此是如何互動到今天
這個樣子的，不見得純然誰對誰錯。透過反省，如果可以了解自己，對內心的
愛恨夠清楚，就比較能夠處理，而不會把自己的感受丟給母親，母親感受到又
丟回來，變成負向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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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立一個成熟的依附關係，在這當中，需要女性很多的自信，」劉慧卿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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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莉／黃緗語、林澄枝／謝文宜、韓湘琴／唐可珊，都用心做了該做的事，
因而享受到天底下最幸福的母女關係，也因在乎彼此，不斷投注心力於對方，
鞏固了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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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趟重要的了解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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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床心理學家伊亞瑪認為，諏嵖茨赣H，去了解她，也不需把她變成聖人，
而在尋找的過程中接納了自己，會是一趟重要的了解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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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桑與紅玫瑰》作者陳文玲就走過這麼一趟了解之旅，她後來回想，覺得
書寫媽媽的故事，是她生命裡一連串變動的起點。本來她自以為寫了本關於母
親和那個時代的書，但多讀幾遍後發現：「那個在存在和成就之間擺盪的、因
為物質匱乏和心靈空虛而不安的、奮力在愛情和生活的夾縫裡找出一個位置
的，是我的媽媽，也是我自己。這雖非我的本意，但是書寫媽媽讓我逼出了自
己，從此，就再也不能假裝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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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原諒了媽媽而願意面對自己，第一個心得就是，我跟媽媽其實像得不
得了：我們都很任性、頑皮、好強，而且，我們也都看不清楚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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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文玲走過，謝文宜走過，逼出了自己，從此再也不能假裝看不見自己，而
要更認真地活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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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軟香潤澤的康乃馨季節裡，應該會有更多女子，透過認識母親，發現自己，
從此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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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05/07 康健雜誌6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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