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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如今如此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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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些泛酸,刚好适合这篇的情绪,又开始填了.搬过来大家给我提意见呀.
№0 ☆☆☆宁樱子 2005-09-26 00:04:03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二)如今都是错
更早一些,那是茹懿还相信人生真的可以万事如意,爱情是清冽甘醇的佳酿单等她享用的时节,她还没有学会今天这样冷的看人冷的笑。
这样的两个自己,她都不喜欢。她对自己的不喜欢这样深切,以至没有余力去喜欢或者不喜欢旁的人。
是那一段,同何真言的那一段,她生命中出轨的那一段。到今天余下来只剩心底无边荒凉空旷,时时感觉有风在那里呜咽着呼啸而过,肆意驰骋,这一种凉,凉透身心,让茹懿觉得说不出的倦和累。
那样年轻的时候,她爱的是青涩的爱情本身。满以为爱里头若带了对自己的怜惜,仿佛就不纯粹,一定要尽了全力不留任何余地,才能得其甘品其苦。可惜何真言并不懂,更不明白要珍惜。
茹懿在十九岁那年,遇见了何真言。
她同他的开始,和所有校园恋情一样乏善足陈。命运安排了他给她。开心,不过那几个瞬间,总会淡出,总会忘却。值得么?那么多的人都问过她。她从来不懂算这个,数学永远是她最差的一科,大学四年间迟到最多逃课最多的就是高等数学了。
高数是大课,满满一个阶梯教室的人,从外面望进去只见黑压压的人头,就快出梅,一过午后,任由十来只吊扇在头顶嗡嗡地忙个不停,何真言还是觉得江南的空气潮闷,要从人的每个毛孔蒸逼出汗来。他从北京来,过了二十个干脆火辣的夏天,这种湿,比起在皇城根下大毒日头里浑身湿透的爽快,简直叫他无法控制,想要大叫大嚷。
天空里滚动着闷雷,灰色云层中闪电霍霍,何真言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昏昏欲睡,只等熬过这一个半小时,可以痛快地冲一个凉水澡。忽然讲台上高数老太太单调的声音顿了一顿,他抬起头,从此看见茹懿。
何真言只觉眼前一阵清凉,那女生长发束成马尾,身上青绿色的T恤让他想起昆明湖畔垂柳抽出嫩芽的模样,还有春天韭菜的清香,初夏莲蓬的甘脆,无端端就心平气和下来。
明知道自己迟到,这女孩丝毫没有窘态,大方利落地同老师视线相接,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顾自在书包里翻课本。从何真言坐的地方看下去,刚好看见她头顶微微发黄的柔发和牛仔短裤下莹白修长的腿。一个雷轰隆隆在窗外炸开,他赶紧移开眼光,定了定神,从笔记本上撕一页纸下来,开始写:“亲爱的小鱼儿,我现在教室里给你写信,这里的夏天真难熬……”
十九岁的茹懿,和二十五岁的茹懿一样,肯定不是最美的那一个。但是,年轻且自信的时候,周身上下发散能量,自己偏浑然不觉,一派天真,眼角眉梢都是青春的诱惑气息,嘴角轻轻上扬就引人无限遐思。
何真言挣扎一番,终于放弃。过完暑假回来,夏天还没有走到尽头,他却爱上了江南这夏。给小鱼儿的信越来越少越来越短,好几次走到长途电话亭前又拐弯,绕去茹懿的宿舍区。
他觉得奇怪,茹懿的手为什么这样小这样软,茹懿的皮肤又为什么这样白这样吹弹得破。他还喜欢听她说话,声音低柔如夏夜晚风。最惬意是晚自习之后,两个人慢慢穿过草地,沿了大操场一路走去,天空高且阔,远的地方被城市中心的灯光映成彤红,头顶却是暗蓝一片,四下里虫鸣不断,带金属碰击的声音,煞是好听。他把茹懿的手握在掌心,另一手点一支烟,烟草的气息混着花香,叫人沉醉。
如果时间早了,茹懿就会陪他在校门外小店里喝两瓶冰啤酒,再要一盘炒螺蛳。小店简陋,桌子椅子上都是厚厚一层黏呼呼的油污,茹懿爱干净,不敢把胳膊肘支上去,半侧着身坐了一小角的椅子,把双手放在裙摺里,微笑望住对面的何真言。灯罩上也油腻,四十支的灯泡光线昏黄,底下无数长脚蚊子盘旋来去。
这就是茹懿的初恋了,她看不见这脏,就算看见了也不介意。
何真言周末也会带了她去学校的舞厅,茹懿周五的晚上便不回家,特特在宿舍换了长裙子放下头发。只有跳舞这时候,何真言才会伸手搂了茹懿在怀里,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她的背上,低头闻她发间的清香,时不时轻轻吻下去,轻得让她感觉不到。音乐同灯光让他迷惑,舞池里的暧昧气息叫他不能自持,一定是这样的,何真言对自己说,不然他从不敢和茹懿有身体的接触,至多就是牵她的手,或者替她拂开脸上的发丝。
因为何真言会想起留在北京的小鱼儿。
小鱼儿姓俞,小小的个子,皮肤微黑,是出了名的游泳健将,中学同学都叫她小鱼儿,何真言也一直这样叫她。初中高中加起来六年,他们两个从吵架到拉手,冬天一起溜冰,夏天一起游泳,然后又战战兢兢试了亲吻的味道,搂了搂过,抱也抱了,最后亲密到不能更亲密,再没有选择的时候,便把能做的全都做了。
六年的感情,要保持新鲜,要保证相看两不厌,他们还太小,不知道别的办法。
只是,那以后呢?除了越来越多的争吵,再没有别的可做来证明他们是相爱的。何真言对小鱼儿说:“我们分开一段,经历考验和分别,感情才会更好更牢固。过了四年,我们都大学毕业,那个时候就可以结婚了。”
说这话的时候,何真言不愿意去想,自己真的相信对小鱼儿说的,还是隐隐厌倦了这样的感情,希望找个出口透一透新鲜空气。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每个男人,在他们生命的某个阶段,或早或晚大约都说过这样的话。然而,对自己都不能负责任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辜负了人?
不是所有说过的话立下的誓言都要实现,就好像不是肩膀宽个子高的人就能一力承担。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但是人不亲眼见到必定不会相信。
若说何真言对小鱼儿的承诺没有做到,倒对他有些不公平。
因为提出分手的是小鱼儿。
小鱼儿虽然是那种心思简单,大而化之的女生,但是时间久了,怎么感觉不到温度变化?
自从何真言的宿舍装上电话,小鱼儿十次打电话倒有八次找不到他,唯一能说上话的两次也是淡得像水,在脸盆饭碗和打牌喧哗的背景噪音里面,对话的内容和语气一样含混。小鱼儿说劳动节要去看他,他赶紧改口说还是我回来吧。
茹懿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五月在北京发生了什么,只是何真言晚了两个星期才回学校,回来的时候满脸哀容,仔细看了却有股叫人胆寒的戾气,手臂上和脸上多了好几道来历不明的伤口,头发长了老长也不去剪,也不去上课,烟抽得更凶了,可以一下午坐在宿舍里什么都不做。
就是这样一个下午,茹懿去看他。何真言怔怔地瞪了她好久,一把搂过她狠狠地亲下去。
天还没有大热,何真言已经换上了竹席,茹懿躺在上面只觉冷,听得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窗外的可是蝉声?在地下苦苦等了那么久的蝉,等不及夏天,等不及它的季节,就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再侧耳细听,却再也听不见了。还有,那可是茉莉花香?小小的毫无瑕疵的花骨朵,一个接一个争着绽开来,香渗透了空气。可是一转瞬,那香气又没有了。啊,一定是她的幻觉了。没有蝉鸣,没有花香,这只是校园里最寻常的一个午后,窗下有自行车铃和纷乱的脚步声,间或是球场里篮球咚咚落地的声音。
茹懿静静侧过头,一下子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这盲目的爱情叫她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在十九岁的那个午后。
有些人,好像何真言,他们不给别人选择的机会。在他们看来,这是最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事情。什么?你居然敢先离开我?居然有了新的男朋友?怎么可以?怎么可能?他沉着脸跟踪小鱼儿和那男生走过小半个北京,手牵手上了楼,再等看见窗口小鱼儿穿着一件小背心,伸出浑圆的手臂拉上窗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踩着自行车回家,用报纸包了菜刀塞进外套里面,又回那小区。一路上,风灌进他的衣服他的嘴里面,好像一刀一刀剜着他的自尊他的骄傲。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小鱼儿身上有了他的印记,他不放她走,她怎么敢走?这天大的羞辱,不是扯住那男生挥拳能够洗刷,也不是给小鱼儿一巴掌能够淡忘,一直要到这一天,他带着恨和狠感觉到茹懿的软弱和迷惘,才长长呼出胸间一口浊气。
这浊气充斥他的胸臆太久,毒了他的五脏六腑。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没有人可以先离开我。
而这世界,永远还有一些人,仿佛年轻时候的茹懿。他们不敢也不愿意做选择,因为怕失望,怕错过,更怕后悔。所有的选择,一早都由别人为他们做好,而自己,只要全心全意去信仰去坚持就好。
那一年初夏,茹懿双眼明亮,神采飞扬,似一颗珍珠隐隐透出光华,莹润皎洁,令人不敢逼视。她不再只钟爱白色和蓝色,置了一堆娇粉橙黄烟紫的霓裳,感觉自己是强烈被爱的一个人。
同宿舍的齐眉看在眼里,暗暗心惊:从前那个从容沉静的茹懿哪里去了?现在的她,美则美矣,周身却带了动荡不安的气息,两颊绯红,好似危险决绝的意味。
人要勇敢起来,原是千难万险都顾不得的,更何况爱情,更何况年轻。
现在如果茹懿还愿意回头去看那段日子,她能想起来的唯一场景也许就是等待。
分不清究竟是她同何真言在一起的时间长,还是她等他的时间长;也再不记得每一次是为了什么他让她等待,只有一幕幕的等还是清晰如昨。
想起来也不是不像一幅幅图画的:清晨微雨,宿舍楼前重重累累的樱花压得树枝直坠下来,粉红粉白的花瓣沾了树下少女一头一身;黄昏日光渐敛,红砖白瓦的教学楼外少女提着书包来回踱步,影子拖成斜斜一条,在遍地灿烂的秋叶里摇曳穿梭,还有午后的大草坪,入夜的自习教室……当然,图画里面没有难堪尴尬,没有指点议论,也没有同情眼光,画中人没有失望,不觉得冷和饿或者疲倦。
茹懿浪费了她最好的两年时光去等。也顾不得了,她只要何真言的爱,她只要她最初的爱得些回应。
而那爱,竟是得不到留不住的。
茹懿原以为那就是爱了,当何真言揉一揉她的头发,笑着搂她入怀;当何真言接过她的书包,一手抱她上自行车前的横杠;当何真言隔着已经上锁的女生宿舍区大门递给她半只西瓜;当何真言和家人出去度假,回来时带一副小小的耳环放在她手里。
那副耳环用银丝绕成,一圈一圈好像细密的心事,找不到开始,也无从结束。茹懿从没有机会戴起来给何真言看,因为她是敏感体质,不能扎耳洞。
大三的那年暑假,何真言照例回北京过。
忽然就有那么一天,茹懿发现已经一个星期没和他联系了,写的信自然石沉大海,打电话是永远不在家,传呼机上留的口信也不回。茹懿整晚整晚地睡不着,翻来覆去猜想和牵挂。那几夜窗外都有大月亮,月光慢慢爬上她的肌肤,刺探着她的煎熬。
真的是热。
就那样静静躺着不动,还是汗出如浆,在凉席上印成一个淡淡的人形。
茹懿终于耐不住,同父母说是搬去北京的一个小学同学邀她去玩,坐十四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去到那座想念的城市。
八月的北京有碧蓝高远的天,正午的太阳当头照下来,连风和空气也染上了淡淡的金色,一呼一吸之间尽是悠闲慵懒的气息。街道笔直宽阔,两旁的槐树骄傲矜持,茹懿怔怔地站在街口爽脆的阳光底下,竟然觉出自己的的渺小和无助来。
这次旅行是她心头的一道硬伤。这些年过去,那伤口不曾痊愈,茹懿不敢再去那城市,因为那里有太多的不堪和错误。
№2 ☆☆☆宁樱子2005-09-26 00:06:5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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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真言最伤人
北京的夏夜给茹懿留下的印象是静且闷: 连虫鸣都听不见, 一切像是死了, 静得叫她发现自己的心跳这样恐怖, 而这小小地下室如此闷热, 出不了汗, 喊不出声, 流不下眼泪, 只觉空气黏腻迟滞, 封闭所有意识.仿佛窒息, 茹懿把手放在心口, 感觉它扑通扑通地挣扎.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如果, 如果她还是躺在家里的那张床上;如果,如果她不曾来走这么一遭, 或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是怎么样一个疯狂的世界, 和怎么样一个疯狂的自己. 茹懿不明白.
十个小时以前, 她正站在何真言家的小区里面, 隔了重重的葡萄叶子抬头去看那楼的四层.蝉长长嘶鸣,一声声添了人的倦同心慌. 茹懿退一步,脚下是她的旅行袋, 索性坐下来, 背靠住荫凉的石架子, 渐渐阖上眼睛.
仿佛睡了很久, 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她听见头顶青涩的葡萄窃窃私语,听见一树木芙蓉交头接耳, 还听见一把女声笑道: “真言快看, 葡萄架子下面有人, 是不是又来偷葡萄的?”
真言快看.
阳光太耀眼, 茹懿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只是一片金光飞舞, 叫人晕眩.待她终于能看清东西, 看见的却只是心伤.
那是何真言的背影, 头发长到肩头, 只穿蓝色的运动背心,皮肤晒得黝黑, 一手扛一个女生在肩上, 一手锁好自行车: “又骗人是不是? 这次我可不会放你下来, 再闹看我等下怎么对付你.”
直到这背影头也不回地隐入楼道, 茹懿才松开拳头,把滚烫的脸贴住石柱, 一下一下, 粗糙的石子磨着皮肤火辣辣生疼, 她忍不住叫自己: 茹懿, 茹懿, 茹懿你快醒来啊.
这个梦太真实太奇突, 连心碎的声音都大得离奇, 她从来就没有准备过.
她居然什么都没有准备, 就这样来了.
只带了一颗心.
茹懿忽然紧张起来: 那颗心呢? 它去了哪里?怎么胸膛里空荡荡什么都不剩下? 怎么不见了呢? 她惶然四顾, 原来, 它真的是碎了, 晶莹剔透地散了一地, 有的落到那边的荷花池里, 有的被吹到脚旁的泥地上……
北国夏日天长, 家家户户都飘出饭菜香的时候, 天色才悄悄变幻, 殷红玫紫淌了一天一地,只有近处才隐隐带些矢车菊般的蓝. 茹懿伸出手去, 颊边却仍然干燥. 这城市太美丽太无情, 只碎了她的心,并不希罕她的眼泪.
如果现在,自己在家里, 晚饭会吃些什么呢?天这么热, 妈妈一定早早做好冬瓜扁尖汤,等放凉了吃, 丝瓜木耳炒鸡蛋也好, 或者有一碗咸鲞蒸肉饼,够拌一小碗饭, 接着捧半只冰西瓜用勺挖来吃.凉台上小小的太阳花收了花瓣, 夜来香却恰好醒来, 还有爸爸刚擦完的竹席也散发淡淡清香…….
不该来的.
她知道错了.
可惜总是太晚.
№4 ☆☆☆宁樱子2005-09-26 00:11:0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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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车票是五天以后,就这样昏昏忙忙奔着想念来了,却不知道有什么在前面等她.
她又看见何真言出来, 搂着方才那个女生. 茹懿这次才看清楚, 那女生个头不高, 短短头发, 毫不起眼,唯一一双眼睛灵活神气, 映着微黑的皮肤说不出的慧黠趣致.旁人也许看不见, 这一刻, 茹懿发现她同她身边的何真言之间有太多默契太多相似, 两个人似乎生来就在一起, 一举一动一笑一嗔都无比自然好看.
原来,他从来就不曾真正和自己在一起过.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
何真言的眼光无意识往茹懿这个方向扫过,又转头亲一下小鱼儿的脖子, 两人笑着去了,只留下茹懿在夜风里面渐渐手脚冰凉, 无所适从.
有人走过来: “是茹懿吗?”抬头时, 茹懿看见来人五官和何真言隐约相似, 一声 “何伯伯”脱口而出.
“是啊, 我是真言爸爸, 前两天还和你通过电话……”他凝神打量茹懿, 似是欣赏又如惋惜, “真言这孩子……他方才打电话回来说好像看见你, 他妈妈从窗口看了也说像他带回来照片上的女孩子……你今天刚到吧? 上去吃点东西吧.”
茹懿站起身, 慢慢摇头: “谢谢您, 不用了. 我也该走了.”
“这么晚了, 一个人找地方住不安全. 对面就是我们学校的招待所, 我让他们给你找一间房, 你先住下再说.”
№5 ☆☆☆宁樱子2005-09-26 02:05:3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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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 一个人找地方住不安全. 对面就是我们单位的招待所, 我让他们给你找一间房, 你先住下再说.”
何真言爸爸想来在工作单位是个说得上话的人, 只签了个字就算办完手续, 那穿军装的服务员并没有要茹懿的证件和押金.
招待所的地下室狭小简陋, 公用浴室在走廊尽头, 茹懿全然不理会这些, 她只觉得静, 还有闷.
这样难熬, 一夜还是过去. 还是凌晨, 茹懿就起身漱洗, 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走出去.
她不能叫自己被这寂静杀死.
这么早街上已经有人来人往, 清洁工人的大扫帚刷刷地划过来划过去, 马路白得刺眼. 茹懿在路边小摊前停下, 买一个煎饼果子吃.
何真言说的: “也只有你们南方人想出来夹油条吃, 以后你到北京来, 我带你去吃正宗的煎饼果子,加了薄脆的, 还有卤煮火烧羊蝎子,我妈包的茴香猪肉馅饺子……”
没有以后了. 茹懿掏出纸巾擦一擦嘴角的辣酱, 暗红的,犹如凝固的血渍.
№6 ☆☆☆宁樱子2005-09-26 03:17:2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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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意能如意, 好可怜的, 这世上总该有好人吧,
№7 ☆☆☆卯卯2005-09-26 05:11:5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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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又开填了。只是这个故事太伤悲,我怕我会哭的
№8 ☆☆☆ 无弦2005-09-26 12:04: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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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第三遍哭了啊。就这一个文啊
№9 ☆☆☆fd2005-09-26 12:14:3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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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你们两个......:( 提醒FD: 更伤悲的快要来了,最伤悲的,嗯,还没想好.
到底是哪里看得你们伤心了呀?我真是当局者迷了.嗯,说实话,这个故事里面有一点自己的影子(只有一点,嘻嘻),现在能够写出来,就当做怀念当时的自己,那个再也回不去的自己.
抱抱好妹子,抱抱FD,抱抱卯卯......
№10 ☆☆☆宁樱子2005-09-27 00:46:3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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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公车去□□广场, 刚好赶上升旗. 风呼啦啦地吹过去, 带点凉. 是苍凉,更兼荒凉. 红的红,黄的黄, 绿的绿, 天空却自顾自只管现出鸽灰色,映得金水桥和城楼也没了颜色.
何真言说的: “我在北京长这么大, 也只看见过一次升旗仪式,还是那天晚上玩了通宵,大清早一群人骑车去看的. 有时候真的存了心要去看反而算不准点. 以后你到北京来, 我再带你去……”
没有以后了.
她不能去想以后,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从今往后, 都没有他, 都没有意义. 所有兑现不了的承诺, 所有没有明天的梦想, 就在这城市嘎然而止, 仿佛哑了声音的二胡断了弦的古筝, 连余韵都不曾留下.
茹懿还是不明白: 一个人,必须要太专情还是太忘情,才能变成何真言这样.
她更不愿意去想从前,啊,这么快,一段叫她如此欢欣的感情变成了从前. 然而从前, 有没有过爱?何真言给她的, 有没有爱?
接下来的每一天, 茹懿早出晚归, 下意识地怕何真言去招待所找她, 更怕他不找她. 大太阳底下, 她走遍何真言向她提过的所有地方: 颐和园, 北塔, 前门,中关村……她哭不出来, 昆明湖氤氲的雾气里, 白塔下接天的红莲前, 她把脸深深地埋进掌心, 止不住地想: 这里和那里, 何真言同小鱼儿一起来过, 可能刚离开,也可能是一年以前来过; 或者明天会来, 也许一年以后会再来.而她, 她却不会再来了.生命那么长,一些事情,经历一遍已经超过足够. 有些地方越美越叫人断肠,有些人越想念越让人心酸. 她最初的爱, 满满地捧在手心交出去, 却如水雾瞬间消散, 莲花无声委地, 掌心里面空空如也.
到了第四天头上, 茹懿没有坐车, 揣着地图和一瓶水走了两个区, 兜兜转转,问了许多人, 终于找到一条幽僻的胡同.
胡同尽头, 遮天蔽日的浓荫掩映着黄色砖墙, 上面一块牌子: 北京X中.
№11 ☆☆☆宁樱子2005-09-27 01:54: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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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暑假,学校里堆满水泥黄沙, 教学楼外面搭了脚手架, 翻新工程才完成一半. 茹懿穿花园,过操场, 上楼下楼,悄无声息.
四处都没有人,可是她隐约听见有人声喧哗:
“何真言, 你家小鱼儿这次比赛又拿第一, 你答应过的羊肉串可不能赖了.”
“小鱼儿, 快去看你老公踢球, 你不去, 他输了都有借口.”
这样嘈杂, 她也能清楚地辨认出何真言的声音:
“好啦, 昨天算我不好,这是我今天早上特地去买的豌豆黄, 不要生气了……等下放了学还要去陈骁家打牌, 你这么一张臭脸,不是让他们看笑话吗?来,笑一个......周末我们去香山好不好? 我再给你多拍些照片……”
茹懿捂住耳朵匆匆下楼, 在拐角处一犹疑,转错了方向,从另一个门出了教学楼.
眼前是简陋的足球场,几圈煤渣铺就的跑道围起一片沙地, 一有风过便是满目尘沙. 茹懿怔怔地坐下来, 身旁有一棵大树, 她抬头去看树冠,又摸一摸树干.
原来,它一早就在这里, 看见他和她走在一起. 它都看见了, 那都是真的实在的,只有自己, 那样虚幻盲目的爱情, 其实什么都没有.
茹懿一直抬头一直抬头, 整个身体僵硬疼痛. 她不敢低头,眼泪会落在这里. 她不要她的眼泪落在这里,落在他和她的快乐里面. 她不敢呼吸, 空气里面都是他和她的从前,没有她. 她不敢动弹,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 她也不要留下任何她来过的痕迹.
一年以后, 一部叫做东京爱情故事的日本电视剧风靡茹懿所在的城市. 当她看见莉香在小学校的柱子上刻下两个名字时, 终于泪流满面.
她不曾有莉香的勇敢, 不曾有她的灿烂笑颜, 甚至,不曾有一段干净美好的记忆.
那天晚上茹懿回到地下室, 何真言坐在里面等她.
№12 ☆☆☆宁樱子2005-09-27 02:31:2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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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樱子, 如意 DESERVES BETTER, 她会遇到更好的. 可怜她全无准备下就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让人心疼.  
№13 ☆☆☆卯卯2005-09-27 07:03:2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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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简陋的足球场,几圈煤渣铺就的跑道围起一片沙地, 一有风过便是满目尘沙. 茹懿怔怔地坐下来, 身旁有一棵大树, 她抬头去看树冠,又摸一摸树干.
原来,它一早就在这里, 看见他和她走在一起. 它都看见了, 那都是真的实在的,只有自己, 那样虚幻盲目的爱情, 其实什么都没有. "
 
长叹,我也曾经历过,甚至多年后,自己的评价,也不过是这样:
 
"不曾有莉香的勇敢, 不曾有她的灿烂笑颜, 甚至,不曾有一段干净美好的记忆. "
 
“没有以后了.
她不能去想以后,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从今往后, 都没有他, 都没有意义. 所有兑现不了的承诺, 所有没有明天的梦想, 就在这城市嘎然而止,”
 
这段,毫无准备地看得要哭出来。
影子多么好的文字,多么细腻的心思啊,不过,如果能够看不懂,如果能够体会不了,那是多么幸福的人生。
№14 ☆☆☆小潘(peterpa2005-09-27 18:31:4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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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这个故事太悲伤,不忍读下去。。。
 
小潘,抱抱!
№15 ☆☆☆鸡蛋清清2005-09-28 03:19:0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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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
太真实的疼痛了
№16 ☆☆☆ 无弦2005-09-28 08:45:1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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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回抱回抱^_^
 
好多时候,还是需要“记得要忘记”的啊,啥时候能沉淀成偶尔的一下恍惚,就好啦。
 
再次慨叹一下影子的笔啊,细细绵绵的,这个故事象胸口怎么也吁不完的一口气。
 
踢踢踢!
逃走。。。
№17 ☆☆☆小潘(peterpa2005-09-29 10:49:0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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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好文。
№18 ☆☆☆戚戚2005-11-10 03:29:0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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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的小孩子正被资本主义狠狠地剥削啊:( 大家再等等,再等等......
№19 ☆☆☆宁樱子2005-11-11 06:38: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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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加油,大家都耐心的等你呢
№20 ☆☆☆无弦2005-11-11 07:56:1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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