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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玄德统帝三十三年，冷月如霜，夜色阑珊，宫墙之内万物陷入死寂，唯尚清宫中灯火如昼。
“母后，您撑着些，女儿这就去唤太医。”
“不必了。”太后略一抬手，止了床畔少女动作。手是极苍白的，似长久缠绵床榻，微一动作，便是一阵不易察觉的轻颤。
“母后……”少女焦急，却不敢擅自动作，手足无措之下，眸中渗出水色。
“别怕，我的好孩子。”太后反而淡淡一笑，一分一分强自抬了袖，拭去对方眼角泪滴，“该来的总会来，哀家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少女垂了面，低低啜泣起来。太后却缓缓转头，望向窗外，并不再看嫡亲女儿。
但见窗外大雪纷纷，铺天盖地，似已下了大半个夜晚，有一部分积雪糊到蝴蝶窗纱上，浓稠的化不开。
“又是雪呵……”太后唇角化开一抹笑，空洞了目光，神色近乎痴迷。
少女忽的呜咽出声，泪水如珠串滚落而下。
静谧良久，太后突然毫无预兆开口道：“孩子，可愿听母后讲个故事？”
少女哽咽声一滞，见太后脸色似有好转，心念一转，知是回光返照之象。
  “母后但讲，女儿听着。”
太后叹了口气，声音如暮鼓晨钟般响起：“那个故事很长，在雪夜开始，也在雪夜结束，故事的主人……是个妃子。”

                二

时光追溯，记不清哪一朝代，哪一任君主，传闻是个十分好色荒淫之君，在位二十余载，四处搜掠美人佳丽，不视朝政，后宫之内嫔妃无数。然而在这三千佳丽之中，最得宠者，莫过于一个人人唾弃的女子，在此，姑且唤之为妗。
私底下，人人谈论到妗，皆要啐上一口祸乱朝纲的妖妃，恨不得诛之而后快。迎面见了，却又要点头哈腰行大礼，唯恐笑容堆不出脸外。

“陛下，人人皆道臣妾是妖妃，陛下今后还是莫宠幸臣妾了。”彼时，妗倚靠在君王肩头，将一颗颗圆润葡萄剥了皮，送往君王口中。
“哈哈，谁说的？朕诛了他九族来给爱妃赔罪。”君王声声调笑，张口欲吞那晶莹葡萄。
怎料妗轻轻巧巧一抽手，将葡萄含入自己口中，“陛下说的好听，臣妾可不信。”
君王一怔，滞了片刻，不恼反笑。吃不到葡萄，索性含了怀中之人纤细指尖，细细咂弄，“那要如何才信？”
妗一扬左眉，挑衅似的一笑，是个轻妙之姿。

“叶大人到。”殿外内侍高声宣告，瞬间打破暧昧氛围。

君王眉心一皱，正待呵斥，却被妗抬手轻掩了唇。
“陛下别急，臣妾想到如何证明陛下心意了。”她勾起唇笑。
“哦？”君王饶有兴趣。

这时叶昔已进得殿内。一袭青袍，云纹织锦，墨发高冠，步履如风，益发显出俊逸非凡。
妗眯了眼注视，就见殿下男子眉是淡的，唇是淡的，即连神色也是淡的，唯独那一双眼眸清水分明，目光一转，几点星光闪烁其中
那一瞬，她将尖锐护甲刺入掌心。

强自稳了心神，妗遥遥一指殿下叶昔：“臣妾要叶大人学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