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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棚沟已属藏区,号称灵魂的浴场。 虽是严冬,依然是艳阳朗彻,只是没有丝毫温度。 天空无庸置疑的艳蓝通透,映得天边冰白雪山凛然静穆。 沟里早已经积了雪,恰似千树万树梨花开。 沙拉最爱雪景,故地重游更是热血沸腾,乐得在湖边撒丫子奔跑,苏皑拉不住,反被她拉着到处跑。 苏览看得咋舌:“这里好歹也算高原了,她哪来这么好的精神头?” 丹青呵手:“她从小就多动症。”耳边忽听得咔嚓声响,转头只见睡觉的连简起来了,倚着车,手里捧着相机,正对着上窜下跳的沙拉按快门。 ——他倒是知道沙拉什么时候最美。 丹青看着他微微一笑,他移开相机,对她牵牵嘴角,两人有那么点心领神会的意思。 丹青怔了怔——他拿掉墨镜,那张面孔如果不是太瘦削真算得上英俊,一双眼睛尤其漂亮,黑得宝光潋滟。他就那么懒洋洋地站着,羽绒服的帽子上一圈不知什么皮毛,深灰,只尖上一点白,被风吹得簌簌颤动,很是好看。 “相机看来挺牛的样子。”芬芳也下来了,神情很倦,眉眼憔悴,偏偏还是美得像只刚睡醒的猫。 丹青脱口而出:“哈苏白拉特,O·八光圈!” 连简似乎有点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丹青你怎么知道?”芬芳倒是诧异地问出来。 “以前做过伪摄影发烧友。”丹青道。 “啊,对了,我想起来,大一时候吧?那时我们一聚在一起就给你当免费MODEL,被你指挥得团团转。你呀,硬要沙拉双手捧腮作少女祈祷状,差点没让沙拉追着打……诶,后来怎么不玩了?”芬芳一手按住还在发晕的额头,想起过去仍笑不可抑。 丹青神情却有点黯淡,沉默了片刻才道:“没兴趣了。” “你要一直维持这种健康正当的爱好多好,现在我们也不用请外援啦。”芬芳说着,带笑去看连简,却发现那人竟失神,怔怔不知在想什么。 芬芳拍拍他肩:“怎么了?发呆?” 连简一愣,告了声:“对不起。”立刻拿着相机另找角度去。 芬芳转头对丹青悄声道:“对吧对吧?没骗你呀,是不是?” 丹青尚有点呆,果然,诚如芬芳所说,连简的声音最好不要听,一听就戳中她死穴——那一把声音,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毫无疑问生来就是为了蛊惑人的! 芬芳乐坏了:“嘿嘿,我就知道,肯定煞得你片甲不留,快回去跟你们老大建议,给他出唱片吧。” “聊什么呢?笑得像朵花?”苏览估算了一下体力,觉得自己没把握追着沙拉一路补妆,索性偷懒不管了,凑过来和美女靠近乎。 “像朵什么花?”芬芳不答,笑眯眯地反问。 “The last rose of summer.”苏览立刻恭维。 “切,忒俗。”芬芳挥手。 “那你要做什么花?”苏览摸摸鼻子。 “人间富贵花。”芬芳大声答道。 苏览哈哈笑,侧头问丹青:“你呢?” 丹青不动声色地道:“千年塑料花。” 苏览笑倒,拱手道:“不如并称夺命姐妹花。” “你这品位俗得,怎么跟沙拉一样,她以前最爱自称末路狂花三人组……被我们骂得满头包。”芬芳大笑。 “她总爱想象自己是敢死队女杀手。”丹青微笑。 “现在嫁了个货真价实的刑警,也算圆满。”芬芳敛住笑容,吁出一口气,有些困惑地问:“丹青,以前不是沙拉叫得最响要独身到底吗,怎么她倒最先嫁了?” “这是婚姻的魔鬼定律之一。”苏览道。 “哦?” “大家以为最晚婚的人一定最早结婚。”苏览笑:“这个定律已经被我们眼睁睁见证无数次。” “还有呢?”丹青好奇。 “还有一条太毒就不讲啦。”苏览摇头。 “说吧,毒舌王在这里,你能比她毒?”丹青看着芬芳笑。 芬芳往丹青身上依,把冰凉的手放进丹青的大衣口袋里,对苏览点头:“说,朕赦你无罪便是。” “第二条是拍拖时越恩爱,结婚后吵架越多。”苏览目测一下,确定沙拉听不到才说到。 丹青一笑:“吵架?沙拉一定会让你这条定律失效。” “对,她嘴笨,都不吵的,直接武力袭警。”芬芳看向正撒欢的沙拉,苏皑虽是刑警,但真正对沙拉一点办法都没有。 丹青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轻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 芬芳靠在丹青柔软的大衣上,喃喃地念歌词:“征服我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还不出现……” 苏览耳尖,听了个清楚,不由大叹:“真伤自尊,美人在我面前感叹找不到良人。” 芬芳板起脸:“没有人告诉你打断别人自伤自怜是恨不礼貌的行为吗?” “果然没错,魔鬼定律第三,婚礼是促进单身女人感叹身世头脑发昏的最佳催化剂。”苏览耸肩。 芬芳竖起眉毛。 丹青忍住笑道:“造型师先生,我刚才似乎看到沙拉从树林中钻出来,已经挂了满头的枯枝败叶。” 苏览远远一看,立刻惨叫一声,抱起化妆箱冲过去。 远处的连简叫住他:“不用,这样挺好。” 苏览怀疑地看住他:“你确定会有女人喜欢在情侣写真上扮疯女?” “她会喜欢。”连简按快门,一路拍过去。 苏览看着沙拉兴兴头头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连简的意思,这女人的漂亮,就是她的不羁。真给她收拾齐整,她倒拘束了。 连简拍了一通,舒一口气:“好,今天收工。” 苏览看看他,忽然问:“你还好吧?” “怎么?” “面色不太好。” “没事。”连简只道:“有点累了,我先回酒店睡觉。” 苏览听到酒店两个字陡然石化:“糟糕,我忘了让KIKI给我们预定房间。” “没关系,碰运气好了。”连简望一眼观望雪景的人,心底暗暗觉得运气八成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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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谢小禾于2007-01-18 13:42:0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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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好的羊金黄灿烂闪闪发光,外面一层已经完全酥脆,里面的肉却依然鲜嫩。 人手一把小刀,爱吃哪里切哪里。 霎那间只见刀光如雪,此起彼落。 丹青切块肉喂给小那措,再挑块肥嫩的给嘉措,小兄妹俩嘴里早塞得满满的,对她乐呵呵直笑。 丹青忽然很感慨,叹口气。 “生在这种地方是福气。”芬芳也叹一声。 “如果都在这里,一直在这里,自然是福气。”丹青眼神有些游离,是,只要都欢欢喜喜永永远远在这里,不知道外面是怎样——没有比较,就没有不甘。 没有不甘,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想什么呢,再发呆都吃光了。”沙拉油汪汪的手敲在丹青额头上,立刻亮闪闪一个印子。 “别擦,羊油,多滋补。”芬芳边笑边抬手,全不在意是件开司米大衣,就直接用袖子给丹青擦脸。 一群人吃饱喝足,闹着去泡温泉。 丹青本不想去,被沙拉的无敌金刚手一钳,只得乖乖跟去。 问明了镇上最好的温泉是在一间号称温泉大酒店里,泡一次六十块。 环境尚可,泉水清澈见底,热气腾腾。人也不多,不像有的地方,那温泉泡得,跟泡泡菜一样挤挤挨挨。 丹青静静浸在水中,闭上眼睛吁出一口气。 沙拉和苏皑在水中也没消停,闹得水花四溅。 芬芳和苏览泡了一会竟干脆不见了人影。 “芬芳去哪里了?”沙拉闹了一阵突然奇怪地问。 丹青摇头。 “哎呀,那死妮子该不会是和苏览……”沙拉话音未落,就见芬芳和苏览笑得东倒西歪地走过来。 “疯哪里去了?”沙拉凶巴巴地问。 芬芳跳进水里,笑得眉目飞动:“你们猜我和苏览找到了什么?” “什么?” “烧水的锅炉!”芬芳哈哈笑:“这哪什么温泉啊,烧水的锅炉就那边杵着呢!” 沙拉愣一愣,也忍俊不禁:“原来就是个大澡堂子。” “可不是。”苏览微笑。 “坏人,自己幻想破灭非得让大家跟你一起幻灭。”丹青捏捏她。 “大澡堂子也不错啊,巨型恒温浴缸也不是天天能享受的。”芬芳舒服地眯眼。 苏览欣赏地看她,这位美人真的有她的好处——有点小矫情,但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有点小聪明,但不会因为那小聪明耽误眼前的享受。 零碎的回忆被引了个头,就不依不休地映上心来,丹青没心情再玩闹,提前淋了个浴裹好大衣往回走。 回到住处时差不多十点,主人一家已经睡下了,门没锁,给他们留着。丹青第一次感受到了传说中的夜不闭户。 丹青放轻动作进门去,在楼梯上差点撞到一黑影,着实被唬一跳,那黑影立刻道:“是我,别怕。” 蛊惑人心的声音——是连简。 “你起来了?”丹青轻声问。 “嗯,渴了,找水喝。” “你跟我来。”丹青小小声,带他去厨房。 女主人很体贴,火盆里加了满满的木炭,上面还煮着茶。 丹青倒一杯热茶给连简,与他围炉坐下。 “晚饭你也没吃,我给你热点什么?”丹青问。 “不用,不饿。”连简摇头。 “不饿也不能不吃呀,这是高原,人体力消耗可是下面的几倍。”丹青站起身:“我给你热碗羊肉汤。” 丹青就着火光盛汤,再挑棵白菜,洗了几片菜叶,撕成小块煮进汤里,很快就做好清爽喷香的一碗。 连简其实不吃羊肉,但这碗汤,竟没有腥膻味,喝了几口,胃立刻就暖了。 丹青坐在他身旁,顺手拣了几个土豆偎进火盆。 连简看她动作熟练,不禁好奇:“小时候经常野炊?” 丹青摇头,静了静说到:“跟姐姐学的。” 连简没有说话。 丹青开了个头却忍不住一直往下说:“我从小跟着爸爸过,十二岁才知道妈妈是谁。后来就每年去我妈家住几天,那边的人都不喜欢我,就一个姐姐对我好。我吃饭吃不惯,老觉得饿,她就偷着烤土豆给我吃。”说完才觉诧异,这些旧事,纵然是对沙拉芬芳,她也鲜少提及,怎么就对一刚认识的人叽里瓜拉全倒了出来? 庆幸连简没有说些不咸不淡的安慰,更没有惊诧,没有问任何问题,只静静陪她坐着,半晌才道:“这么爱护小妹,肯定是个好姐姐。” “是,她是最好的姐姐。”丹青的眼眶猛然就湿润了,喉咙也堵上个东西,梗得发痛,为了掩饰,她只得慌乱地拿起拨火的火钳胡乱摆弄。 连简不说话,拿过她手里的火钳放下,轻轻拍拍她的肩。 丹青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那些纷乱晦涩的回忆澎湃喧嚣——没有母亲的同年,亲人的冷眼,盲目的敌意,闪躲的自卑,倔强的不甘,血肉模糊的手腕,她亲手拍下的遗像…… 姐姐。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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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谢小禾于2007-01-18 13:42:5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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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简站在佛舍外,只见佛前祈祷的丹青清秀面孔隐在斑驳的阴影里,依然有静穆洁净的神采。他静默地看了片刻,转身出去点了支烟。 青色烟圈在寒冷空气中一飘即散,辛辣的味道直透肺腑。 连简微微皱眉,低咳了几声。 “在高原还抽烟,也不怕缺氧。”丹青出来了,蹙眉看他。 连简没有说话,胸口一丝尖锐的刺痛迅速蛛网般扩散到整个左边肩头,让他的身体瞬间有点僵硬。 “怎么了?”丹青觉得他面色直发白。 连简牵牵嘴角,熄了烟:“第一次抽这种,不习惯。” “不是这个问题……”丹青懊恼,忽听得沙拉大声唤她:“丹青!!你快来!” “好。”丹青应一声,不放心地嘱咐一句:“不要再抽烟。” 连简点头,看着丹青认真神情,忍不住微笑。 丹青奔过去,只见沙拉傻傻提着群摆,扁着嘴巴:“丹青,怎么办?” 丹青仔细一看,忍不住笑了——群摆被撕开了长长一溜口子,线头飞舞。 “就你淘,看吧,现在还能怎么办?”丹青故意皱起眉:“只得回锦城,重新订衣服,下次再来咯。” 没料到沙拉倒是面露喜色:“真的?那你和芬芳再陪我来嘛,我们又来玩!” 丹青愕然,露出败给她的神情。 “苏警官,听到没,你有借口再请假了哟。”沙拉兴冲冲。 丹青只得苦笑:“对不起,让您失望了,照片已经拍好啦。” “你个傻丫头。”苏皑拧一把沙拉面颊。 “拍好了??”沙拉大是震惊:“不是还没开始拍吗?” “你到底是粗心还是迟钝……”丹青没辙。 “连简,连简在哪里??”沙拉到处看,提着裙子就往连简冲过去,愣愣地问:“你……你都拍完了?” “嗯。”连简扬一扬相机,点头。 “我还穿着牛仔裤登山鞋。” “我一额头的汗水一脸的油光。” “我头发被风吹得像鸟窝。” “我裙子皱得像咸菜。” …… 沙拉检查自己,整张面孔皱起来。 “我老婆怎么样都好看!”苏皑连忙保证。 “别人的婚纱照都美美的,我就拍成个柴火妞?”沙拉苦着脸。 连简不置可否地看山下,一言不发。 丹青把衣服塞给沙拉:“去换衣服吧,要相信连简啊,会很好的。” “你干嘛帮着他?他根本态度一点不认真……”沙拉冲口而出。 闻言丹青尴尬地顿住。 苏皑急忙接过衣服道:“我觉得连简这样挺好的,自然,你当初不也就看重这个么。好冷,别感冒了,快去换衣服。” 苏皑拉走沙拉,丹青停了停道:“你别在意,沙拉她只是口快。” 连简摇头:“没关系。” “她只是……”丹青想要解释。 连简淡淡地道:“只是人之常情,每个女孩子拍婚纱照的时候总会传统血液作祟,平时再个性再不羁,这时候也只想拍出个美人样子,哪怕最后根本认不出是本人来。” “哇,真刻薄。”丹青笑。 连简也笑:“难道不是?” 丹青莞尔:“其实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摆足架势,众星捧月亦步亦趋,隆重记录下珍贵瞬间,你就是让沙拉感觉太过随意了。” 连简表示明白,熟练卷好片,取出胶卷,连同包里的几卷一起交给丹青:“那这个你先拿去,出来后如果不满意,我可以重新拍。单子我从阿明那里先撤掉。” “这怎么好意思?”丹青面红。 “不要紧。”连简笑一笑:“我相信样片出来后她会回头找我。” “真的?”丹青笑眯眯。 连简还是那么有点散漫的样子:“不如打赌。” “赌什么?” “尊重女士,由你来定。” “嗯……”丹青微侧了头笑:“一根神针?一个令牌什么的?以后随时拿出来提要求。” “大筹码。” “受武侠小说荼毒太深。” “玄铁令、紫竹箫、独龙胆。” “还有金针。”丹青补充。 ——是,杨过就是给了郭襄三枚金针,许她完成三个愿望。 念及于此,丹青忽然觉得面颊有些热热的,忙低头郑重小心地把胶卷放入包里,好奇地问:“现在不都用数码的了么?为什么还要用胶卷?多麻烦。” “很多光影的层次数码拍不出来,还是胶卷更清晰细腻。”连简说到。 沙拉换好衣服出来,神情还有点不自在,闷着头。 “有什么不开心的,大不了陪你再来玩。”丹青拍拍她。 “说定了,你和芬芳都要陪我一起。”沙拉气呼呼。 “嘿,都是苏皑宠的吧,你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幼稚了。先是自己不管不顾一通傻玩,裙子都被你撕破了口,如果不是连简先帮你拍好了你拿什么来拍?穿着破裙子扮淑女?现在还好意思生气。”丹青笑道。 沙拉自己闷头想想也对,摸摸头,嘿嘿笑着对连简道:“是我爆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胶卷在丹青那里,你先看了样片再说。”连简不在意,忽然暗暗蹙眉。胸口那种针刺般的痛一般只持续三五分钟,可怎么这么快就又卷土重来。自从进了藏区,就没怎么消停过。他知道这时候应该吃颗药,躺下来,但——他抬头看一眼下山的路,还真有几分没把握。 “好,收工,回去了!”沙拉大呼。 “今晚怎么安排?”丹青问。 “去镇子上觅食,把当地的好东西吃个遍,然后去河边玩,三男三女隔河对歌,哈哈哈。”沙拉又开始高兴起来,拉住连简:“你要唱,连简,强烈要求,你这把声音唱起情歌估计没人顶得住,还不骨头都化掉。” 连简还笑着:“这是夸奖?”只面上没了血色。 连沙拉都看出来不对劲,正要捣捣他,突然她手机响起警报声。 “啊呀,糟糕,老板的电话。”沙拉惨叫,拿出手机跑到一边去接。片刻后,哭丧着脸回来:“完了。” “咋了?”苏皑问。 “老板说今天股市动荡厉害,我们客户都在抓瞎,让我今天赶回去。”沙拉沮丧。她在银行做投资顾问,手上一把VIP客户,有点风吹草动就忙得兵荒马乱只恨分身乏术。 “现在走吧,好在照片也拍了,要玩下次来。”苏皑利落地收拾好东西。 “嗯,现在马上出发,饭碗重要。”丹青也背好包。 连简悄悄按了按胸口,吸口气道:“我们赶得快一点,回锦城应该就晚上八点。” 沙拉叹气:“每到这种时候,就觉得工作没意义。” “工作换来的金钱有意义。”丹青一笑。 “万恶的阶级社会。”沙拉开始诅咒社会。 山路陡峭,下山比上山难走,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丹青走到一半,腿肚子开始发抖。 沙拉笑出来:“你看你那腿抖得,筛糠一样。” 丹青蹬她:“还不是为了你赶路。” “苏警官,快把老弱病残背下火线。”沙拉严肃道。 苏皑扎个马步:“遵命!” 丹青犹豫,被沙拉一推:“给姐夫背有啥不好意思的。” 这一来确实快了很多,而连简一直默默跟在后面,偶尔落后一段,又紧着跟上。 山下车里正欢声笑语,芬芳和苏览在玩牌。苏览脸上已经画了好几只小乌龟。芬芳鼻子上被画了一个,活灵活现地张着四条腿抱住芬芳俊俏的鼻尖。沙拉一看就乐了:“芬芳你这家伙也有被人画乌龟的时候,不是号称无敌女赌王?” “因为我刚正不阿神智清明,从不为女色所惑马失前蹄。”苏览哈哈笑。 “一边去,也不看看谁脸上乌龟都画满了,再多一只都不知道画哪里咯……”芬芳说着转头突然道:“连简,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 连简还勉强要笑,但扶着车门人就站不住了。 苏皑急忙扶他上车坐下,果然只见他额发都被汗水湿透,面色白得像张纸。 “怎么搞的?”苏览也急了。 “回镇上找医生!”沙拉大声道。 丹青给他擦汗,只觉冰冷的汗水一层层密密地沁出来,也不知他是哪里难受,呼气吸气都很难,气息凌乱。 苏览脱了自己的大衣一并捂到他身上去,连连道:“连简?连简?你千万别有事,不然明哥还不杀了我啊!” “瞎说什么,快坐好,苏皑开车。”芬芳推开他:“你这家伙,只会大呼小叫。” “你不知道,明哥本就不让他来,要真出什么事……”苏览急得不行。 “闭嘴!”沙拉一声断喝,瞪他一眼:“一口一个出事,我都听着瘆得慌。” 苏览眼中喷出怒火:“你知道什么?还不都怪你——” “什么?怎么就怪我了?”沙拉也怒。 丹青心烦,转头插进去:“人本来正不好受,你们都别吵了成不成。” 顿时一片安静。 苏皑把开警车追逃犯的速度拿出来,一路那叫风驰电掣。 回到镇上,连简一口气已经缓过来,不再冒冷汗,面色也不再那么难看,只是人看着还有点虚。 “我去找医生。”苏览慌着要下车。。 “不用了,低血糖而已,现在没事了。”连简牵出一点笑。 “那回住的地方你好好休息一晚上,我们明天走。”沙拉道。 “哪至于,你们去拿行李,我在车上再歇一会。”连简摇头。 苏览坚持:“我还是先请个医生过来看看再说。” “我的药在包里,你去拿来。”连简看着他。 苏览叹口气,跳下车。 丹青在主人家灌了满杯热水,加一点点盐和半勺糖,递给连简。 连简吞了药片,喝了小半杯水,精神慢慢恢复。 “累也不知道说,非得走下来了才来这么一出吓唬人,真不厚道。”沙拉见他好些了,又开始开玩笑。 “还不是因为你要赶时间!”苏览愤然道。 “可是我们都没事啊。不就一段山路么?”沙拉语重心长地:“连简同学,要加强体育锻炼啊,这样怎么行呢,太吃不得苦了……” “你——”苏览哭笑不得:“好了姐姐,你就让人好好休息吧。”转头对连简道:“你睡觉,崩听她瞎掰。” “我说得不对?”沙拉犹自不服气。 连简努力振作精神:“回去后考虑每天跑步去开工。” “有决心。”丹青笑。 沙拉拊掌:“这就对了。” 苏览闷闷地开口:“我揭发,他就住在我们工作室所在那栋楼里,他的公寓高公司两个楼层……” 众人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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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谢小禾于2007-01-18 13:45: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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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丹青上着班接到沙拉的电话,愤怒的咆哮差点震聋丹青的耳朵——原来沙拉一回锦城就开始忙得昏天黑地,胶卷自然交给苏皑去处理。没想苏皑临时接了个任务,大半夜的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那几只胶卷就躺在苏皑的包里跟着长途旅行去了。 “不急这几天,你耐着性子等等,别急上火了。”丹青笑着安慰。 沙拉一掌拍在桌上,丹青这边都听到啪地一声,耳边立刻传来一串连珠炮的吼声:“我怎么不急呢!这不等着看吗?!谁知道他出任务什么时候回来,冲印出来还要时间,那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气死我了!那个笨蛋,自己去抓坏人带胶卷干嘛,能当手榴弹用啊?!” 丹青听到最后,噗哧笑出来。 “你还笑,丹青你还笑,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女人,就幸灾乐祸吧?看我着急你心情很好?”沙拉气急。 “没有没有,我如果心情很好绝对不是因为你着急的原因……”丹青呵呵笑。 “那你乐和个什么劲?就听你笑得春光灿烂的。”沙拉好奇心上来。 “天气很好,咖啡很香,蛋糕很甜,没有地震……”丹青笑眯眯。 沙拉挥挥手,大声道:“不跟你扯,等我忙完这几天,找芬芳一起来严刑逼问,你这小妮子,肯定有啥好事自己在偷着乐。”然后啪达干净利落挂断电话。 丹青放下电话,继续工作,效率奇高。 中午走出公司,被迎面的寒风吹得人立刻石化,丹青把手放在嘴边呵气,正寻思去哪里解决午饭问题,一辆车全无章法地拐过来,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丹青一笑:“栎哥。” 来的是赵子栎,姐姐当年的朋友。 “妹妹,我来带你去吃饭。”赵子栎为她拉开车门。 这么多年,他一直如当年一样叫她妹妹。 “看样子栎哥最近都顺风顺水了?”丹青看他气色极好,圆圆面孔一片喜色,饱满的额头简直闪闪发光。 “刚从新加坡回来,又签了个大单子。”赵子栎意气风发的样子:“所以妹妹,你要吃什么随便说,龙肝凤胆都能给你整齐活。” 丹青抿嘴笑:“那可是珍稀动物。” 赵子栎大笑:“吃的就是珍稀。” “我才不要吃那些端出来还标明,是世界上倒数第几只的什么什么……”丹青摇头。 “好好,你姐当年也是,我在家吃炒田鸡,觉得好,带给她,她碰都不碰。”赵子栎往城南去:“那还去银杏吧。” “好贵。”丹青吐舌头。 “你平时可以天天去的地方犯得着我巴巴赶过来接你去吗?”赵子栎车开得横行霸道,一路横冲直撞,好几次眼睁睁差点撞上前面的车。 “栎哥你小心点。”丹青骇笑。 “你横,别人都会让着你,我们就走得快。小心翼翼地,反倒被堵死了,半天挪不动一步。”赵子栎满不在乎。 丹青没说话。 赵子栎伸手按一按她的围巾:“妹妹不要怕。” 丹青失笑:“我不是怕。” “那是什么?” “嗯,有一点担心。”丹青老实承认。 闻言,赵子栎的速度明显慢下来,半晌问出一句:“妹妹,你担心我出事?” 丹青见他往心里去了,知道生意人多忌讳,立刻扬起笑容:“我是担心你罚单接太多,以后没钱请我吃饭啦。” “你这丫头。”赵子栎拍拍她头。 进了包间,赵子栎菜单都不用看,顺口报出一串菜名。 “好了。”丹青打断他:“这么多,大象都可以喂饱了。” “都是他们的新菜,挨个点一遍,给你尝鲜。”赵子栎很豪爽地挥手。 “暴发户。”丹青皱皱鼻子笑道。 “说对了.。”赵子栎听得很受用,感叹道:“资金暴发,资产暴发,听起来都牛啊,哈哈。只可惜暴发得晚了点。当初带你姐姐到锦城玩,没钱下馆子,买了几个面包,就是中间裹一点豆沙那种,一块钱一个。我给她买了两个,她只肯吃半个,剩下的都给我。我们就站在这银杏外,嚼干面包,我当时心里咬牙切齿地发誓,要让她过好日子,给她吃好的穿好的,天天跟她说,你去买衣服啊买珠宝啊,想去哪儿去哪儿,哪怕是去澳门烧钱也只要你高兴,尽管去烧钱,千万别给我省。可惜……”说着赵子栎声音低下去,手撑住额头。 “栎哥。”丹青心中不忍。 赵子栎抬起头,勉强笑笑:“财神爷赏饭吃,让我现在多少有点钱可以花,但我就天天想着,能把现在的钱哪怕匀十分之一到过去也好,只要当时手上能多一点钱,哪怕我以后都没进帐也不遗憾。” “栎哥,姐姐一定明白你。”丹青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忍着心里的心酸拼命安慰:“当年姐姐跟你在一起吃面包的时候她肯定也是很开心的。” “不,她不开心。”赵子栎沮丧地摇头。 丹青只得叹气。 赵子栎甩甩头,指着一道道送进来的菜道:“妹妹,你多吃,就当代姐姐的份一起吃掉。” 丹青应一声:“好。”眼眶有点热热的,赶快埋头吃菜。 接下来的几天,连简却如同消失了。 丹青看着手机发呆,几次想要打过去,又迟疑。 有时候会觉得,如果那几枚胶卷被苏皑落在外地,这简直可以当作做了场梦。 他未曾出现。 她不曾遇见。 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确定的。 而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越是小心在意,越是容易忘记,她几乎快快想不起他的样子。偶尔一闪念映上心头,总让人一怔。 原来,记忆力很坏的,是她。 丹青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手放在大衣的衣兜里。 天气难得地好,虽然没有蓝天,好歹见了几朵白云。 《神雕侠侣》里,程英说:“三妹,瞧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 丹青想着那句话,轻轻吁口气。手机忽然响起来,接起来是芬芳兴奋的声音:“丹青丹青,你在哪里?快来沙拉家,照片出来啦,好看得不得了,可美死她了!” “我正在锦城酒店这边晃悠,马上过来!”丹青打起精神。 “诶,锦城酒店附近呀,你和谁在一起?”芬芳逼问。 “我自己啊。”丹青茫然。 “才不信,让连简听电话,沙拉要谢谢他。” “连简?”丹青更糊涂。 芬芳诧异:“你没和连简在一起啊?那你跑锦城酒店那边去干嘛?” “我在锦城酒店开会……”丹青呐呐地。 芬芳干笑:“因为连简他们的工作室就在锦城酒店旁边那幢楼。” “哦。” “对了,你反正在那边,就去一趟吧,沙拉要请客,请苏览和连简吃饭,今天下午,而且是和苏皑亲自下厨哦。”芬芳咕咕笑。 丹青略略犹豫。 “快去快去!”芬芳催促,沙拉也凑过来大声附议:“对对,丹青你去,电话邀请总不够尊重。” “至于那么严重吗?”丹青失笑。 “你如果看到照片就会同意啦。”沙拉明显美得不行,大表赞赏。 丹青只得点头:“好,我去。” 芬芳抢过电话偷偷叮嘱:“你晚上来的时候买点熟食,你知道,那两家伙的厨艺……我怀疑得很……” “芬芳,说什么呢?!”沙拉的怒吼传过来。 丹青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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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谢小禾于2007-01-18 13:46:0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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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飘个红,得意,等我写完五万,就给自己加个精,瓦咔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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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谢小禾于2007-01-18 13:49:3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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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甲古文于2007-01-18 17:27: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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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清影于2007-01-18 22:58:3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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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是深海鱼于2007-01-19 00:03:1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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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大厅,就被浓浓的油烟包围,连简低头咳嗽。 芬芳挥着手问:“沙拉,你们的抽油烟机什么牌子?效果这么差劲?” “啊——抽油烟机,根本忘了开!”苏皑立刻冲向厨房。 丹青和沙拉把窗户全推开,虽然灌进来大股冷风,但空气好歹清新许多。 芬芳到桌子前研究摆出来的几只菜式,神情好奇。 “这一块一块方方的是什么?”芬芳疑惑。 “红烧肉啊,笨蛋。”沙拉理直气壮。 “怎么黑乎乎的?” “你不懂了吧?我参考的正宗贝太厨房,炒了糖色的哦,很地道的呢。”沙拉很得意。 丹青从旁看着,默默进厨房把自己买来的熟食用盘子盛出来。 沙拉瞪她:“你什么意思?” “专程准备绿叶来衬托你的红花。”丹青笑。 苏皑摸摸头,跟着笑。 沙拉倒是浑然不觉,左右打量,自我陶醉一番忽然看到连简手中的盒子,探头问:“是什么?” 连简微笑,取出一只瓶子,沙拉立刻就咧嘴笑了:“啊呀,你怎么知道我馋这个?彭寿园的荷西酒啊,连简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苏皑拿了开瓶器过来立刻被沙拉抢去,忙不迭地嚷着:“让我来!” 旋转,拔出瓶塞“啵”一声轻响,饱满的果香立刻浓郁飘散。 沙拉微微闭上眼睛,享受得忘乎所以。 “光闻就醉啦?那一边去。”芬芳拿过酒瓶给大家倒酒。 苏览挡了连简的杯子:“这家伙酒量奇差,不要浪费,他喝矿泉水就好。” “我们喝酒你一个人喝水那多凄惨,等我两分钟。”丹青挑了一只橙子进厨房,片刻后捧出一杯浓浓的果汁。 “谢谢。”连简微笑。 “来,干杯。”沙拉已经迫不及待。 “干杯。” 几个人兴兴头头地举杯,笑眯眯:“恭喜沙拉和苏皑。” “谢谢连简与苏览。”苏皑笑得诚恳。 “对对对,大恩不言谢,今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就招呼一声,保证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沙拉一杯酒下肚,豪气和匪气都冒出来,开始大马金刀地扮江湖儿女。 芬芳抿嘴笑:“你们猜,我们三个,谁最能喝?” “我猜沙拉。”苏览笑:“一见酒就馋成那样,肯定是个酒鬼。” 芬芳但笑不语。 连简看向丹青:“我想应该是丹青。” “为什么?” “安静地喝酒的女孩子一般都很能喝。”连简道。 芬芳还是没说话。 “到底是谁?我对还是他对?”苏览急着问。 “都不全对。”芬芳笑吟吟地道:“沙拉喝酒最豪爽,但醉得最快,丹青喝得最斯文,但潜力无限。” “你呢?”苏览问。 沙拉插进来:“芬芳最擅长品酒,但醉起来最可怕。” “啊?最可怕?她喝醉了会做什么?难不成发酒疯揍人?”苏览大表兴趣。 沙拉摇头嘿嘿笑:“不,她唱歌!” “唱歌?” “是啊,唱歌,有一次在我这里喝醉了,在露台上开个唱,愣把龙卷风吓得一晚上没敢回来……”沙拉拍桌子笑。 芬芳横她一眼:“切,明明是你家已经本土化的牧羊犬胆子太小……” 正说着,本来在桌子下钻来钻去的龙卷风似乎听懂了她说话,猛地“汪”了一声,冷不丁吓得芬芳手里一块鸡翅往下掉,被龙卷风一口叼了去。 大家怔了怔,爆出大笑。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虽然大家的筷子都谨慎地避过了状如木炭的红烧肉,稀里糊涂的松鼠鱼,气味可疑的酿鸡块……干净利落地把丹青带来的熟食扫了个干净。 吃过晚饭,苏皑勤劳地钻进厨房洗碗,顺便打扫战场一般的厨房。 沙拉对大家挥挥手:“你们随意。”自己就跟进厨房,粘着苏皑做贤良状。 芬芳和苏览摸进沙拉的书房开了音乐跳舞。 丹青带连简去看沙拉的大花园,还未走近,就闻到扑鼻清香。 “腊梅。”连简惊喜。 “是呀,住在沙拉这里,早晨闻者腊梅香醒来,一整天都会觉得神清气爽。”丹青深深吸口气。 “那是什么?”连简看向花园里一座童话小屋似的玻璃房子。 “我们进去玩。”丹青莞尔,推开门,立刻暖意融融。 玻璃房子里架了个双人秋千,旁边是沙土城堡、水池、拼图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知道,沙拉爱玩,这里是她瞎玩的地盘,后来天气冷了,苏皑疼老婆,就给弄了个玻璃房子,装好空调,让沙拉又能玩又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丹青笑道。 “真是有心人。”连简与丹青在秋千上坐下,轻轻摇晃,一时有种错觉,似乎回到了年少时光,放学后流连不想回家,与喜欢的女同学坐在学校的秋千上,笑一笑老师的绰号,说一说同学的傻事,隐秘单纯略略紧张的快乐。 丹青身上有微微清苦的香,萦绕鼻端。让空气都变得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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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挥舞藤条的某禾于2007-01-19 01:24:4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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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刚在藤那里抽打了藤条,忘了把马甲换回来。。 扑倒小甲,清影,鱼~ 这几天太忙了,叹气,更新一点点,本想继续写的,可困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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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谢小禾于2007-01-19 01:28:3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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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淘伽于2007-01-19 03:28:0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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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rita于2007-01-19 05:11:3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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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元宝于2007-01-19 08:44:5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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