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 晋江文学城网友交流区

  第一章

    烈火山庄。

    初春清晨，小鸟叽啾。
    烈如歌放下手中殷红的胭脂，对铜镜中眉头轻皱的薰衣展颜一笑：“我，美吗？”
    美。
    薰衣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子能及得上烈如歌一半的美。事实上，在遇见烈如歌之前，她从来没想到美丽也可以如烈火一般令人窒息。
    刻意新妆过的烈如歌，微微的笑意牵动了她那清艳的风姿，仿佛是一缕活着的美，向薰衣飞掠了过来。
    薰衣微叹：“不要去。”
    烈如歌怔了一下，旋而又笑：“知道我必定要去，何苦来劝。”
    此时，内屋玉帘一拨，蝶衣抱着需换洗的衣物忿忿走出，高声清叱：“小姐，你若是今日还去，我就……”
    薰衣脸色一沉：“蝶衣，你太放肆。”
    烈如歌却不以为怒，尤自梳理幽黑长发：“你就怎样？”
    蝶衣把衣物一把塞进木桶里，不理会旁边的薰衣，径自挺着胸脯说：“我就看不起你！”
    玉梳停在发间。
    然后，象清泉中缓缓飘去的小白花，玉梳又开始慢慢游走。
    “哦，所以你们两个这几天都不愿帮我梳妆，原来为的是怕我去见他。”
    烈如歌似有笑意。
    薰衣皱紧眉头，上前接过她手上的玉梳，低声道：“小姐，我来吧。”
    烈如歌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我已经全都收拾好，可以去了。”
    蝶衣的小脸儿扭成苦瓜，上前便欲阻止：“不许去！今天无论如何我不让你去！”
    “蝶衣！”薰衣握紧玉梳，虽然也十二分地想拦下烈如歌，但终究知道依小姐的性子，只要她打定主意，就算八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别忘了你的身份。”
    蝶衣脸色变白，僵在当场。是啊，她只是个丫头，小姐对她再好，她也只是个丫头。可是……
    烈如歌伸手拧一把她的小脸，眨眨眼：“蝶衣，我不听你的，不是因为你是丫头，而是——我想见他，我一定要去。”

    烈如歌走了。
    屋里只剩下薰衣和蝶衣。如往常一样，她去见他的时候，从不让她们跟随。
    蝶衣怔怔流下泪：“小姐为什么一定要去？他只会伤害小姐，他把小姐伤害得好深。”
    薰衣望着烈如歌消失的方向，眼神黯淡。
    “小姐都已经不会真的笑了，每次看见小姐笑得那么勉强，我都恨不能扑过去打他咬他！我不明白，明明是很伤心，为什么小姐偏偏总是要笑呢？又笑不到眼睛里，她索性哭一场骂一场，心里也好痛快些。”
    薰衣心里有一声叹息。
    她忽然听到那一声叹息。
    是她自己的吗？
    但她明明强抑着没有叹出声啊。也不是蝶衣，她正在抽噎着哭泣。
    ——到底是谁在叹息呢？
    ——为什么叹息？

    蝶衣依自边哭边说：“我喜欢以前的小姐，哪怕她很任性，很娇纵，脾气很大，还爱吵我，但是我却觉得很快乐，觉得小姐离我好近好近……”
    “……小姐，还会变回以前的小姐吗？……”
    薰衣不知何时也已经离去，屋里只剩下满怀伤感的蝶衣。

    ***   ***

    春日下，长廊上。
    一挂琉璃风铃。
    阳光射在风铃中那颗琉璃的心上，折射出七彩璀璨的光芒。

    青衣的玉自寒坐在轮椅中，微微仰着头看那串风铃。
    他在听风。
    风一过，铃儿便会起舞、碰撞、欢跃。
    他的世界是永远的寂静。
    但是风铃轻盈的舞姿，却可以告诉他风的声音。

    有风。
    风铃欢笑着向右边飞舞。
    玉自寒侧头看去，微笑让他的唇划出完美的弧度。

    红衣的烈如歌，象一团火焰卷到他的身边，带着淡淡的浓香，偎在他的膝下。
    她用手肘支住脑袋，亮亮的大眼睛闪啊闪地凝注他：
    “嗨……”
    他笑，笑若春水。
    她拉起他的手放到她的唇边，这样，他就可以“听”到她讲话了。
    “小玉，小玉，你听到我说话吗？”她喜欢连声唤他，就象小时侯一般，但不喜欢唤他小寒，嫌有种孤苦之意。
    “听到。”他的声音低沉优美。
    她喜欢听他的声音，让她的心觉得很宁静。
    “你在听风吗？”
    “是。”
    “听到了吗？”
    “风，是你带来的。”她走起路来永远风风火火。
    “是吗？”她低头凝思，“我还是不够沉静啊……”
    “小如？”
    他尝试抬起她的下巴，她好象在说话，但是低下的头却让他无法知晓她在说些什么。

    迎上他有些担忧的眼睛，她绽开微笑：
    “小玉，小玉，我今天要去看他。”
    玉自寒略微失神，忽然发觉风铃的琉璃心是那么薄如蝉翼，精致然而易碎，不晓得能否熬过春天的风。
    “他今天可会对我好些……”
    她喃喃自语，眼神穿过他飘得很远。
    “我不晓得。”
    他温柔地拂着她的脸颊，怜惜她虽然搽了胭脂但仍嫌苍白的神情。
    他的轻触唤回她，哑然失笑：“小玉，小玉，哄我开心一下不好吗？”
    他只笑不语。
    如果可以，他会用所有的一切来让她开心。只是，她的喜悦和悲伤并不掌握在他的身上。

    她趴在他膝上象一只忧伤的小猫，小脸陷在他修长的双手中辗转彷徨。
    “他为什么变了呢？”
    “……”
    “他为什么总要伤害我呢？”
    “……”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脸有些凉，透过他的手一直传到他的心底，象夜空高楼吹出的萧，轻飘飘，无根无着。
    “他……真的不再爱我了吗？”
    她问出心底最着紧的问题，大眼睛忽闪闪，亮如火炬，逼住手指骤然僵硬的玉自寒。

    又有风了。
    琉璃风铃叮当脆响，煞是好听。

    “爱。”
    玉自寒恍若叹息。
    她大惊，不知该哭该笑。
    “小玉，小玉，你为何这事反而骗我？”
    “他爱你。”
    他凝视她，眼睛明澈一如雪山。

    烈如歌站起身，扯扯嘴唇，勉强挤出笑容：
    “那太好了。我要走了。”
    她的去如同她的来，风风火火，步履间的风惊扰了廊上悬挂的风铃。

    青衣的玉自寒。
    静静留在长廊上。
    他的手指染上了些她唇上的胭脂。
    他的膝上尤留有她方才的体温。

    从那以后，一个上午，再没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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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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