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05　02:52:09

蔡崇达


　　李大人叫我做个关于运动员工资的稿子，我脑子一下子想到的是少林寺和尚的工资，或许我终究是个八卦的人，去采访即使很严肃的问题的时候，还是老会问一些八卦的问题。
　　我是去年过年前一个星期去的河南嵩山，在方丈的房间里和我采访的还有美国DISCOVER频道的，他们做一个节目的由头是当时星球大战才要准备收工，而星球大战的众多武打动作和武器都是改良自少林寺功夫的----当然我知道这是扯淡，其实就是双方相互做广告而已啦！
　　为了表现少林功夫在中国的巨大影响，他们希望有一个镜头---中国某特别牛比杂志的记者采访方丈，我刚好是撞上了。于是镁光灯下我拿着令狐磊送我的那个可怜的康佳录音笔（那个录音笔是康佳为了答谢令狐在一篇文章里提到他们两句送的很便宜的那种，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郁闷要以这样的录音笔出现在美国探索频道代表中国牛比杂志的记者）很严肃地问方丈问题。我们是围着一个暖炉坐着的，上面垫着一个隔空的木头，可以放置茶具，中间出火口刚好烧水。方丈还特别客气地在那边泡茶（出来画面效果肯定不错），刚开始聊得很好，我问他的关于少林功夫的历史、传说等等，让他很大的发挥空间，结果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问：请问咱们少林寺运作方式怎么样呢？是发工资的吗？怎么发？有吗？
　　方丈一下子呆住了，镇定了一下用眼睛瞄了瞄摄影机，我知道他在暗示我，但当时我想的是，他们就是拍个镜头怎么可能还翻译节选，即使节选肯定不选这个。我还是继续问：能请您说说吗？方丈大师脸刹时红了一下，站起身，礼貌地问旁边探索频道那个中国助理，这样应该可以了吧，然后就拖着袈裟走了。
　　这一走他们就去赶场地拍了几个镜头——几个小孩在练武术，方丈必须点头默默欣赏，然后告诉他们，你们外形具备了，但缺乏内心的东西，然后镜头特写方丈比画着的心——美国人的想象力永远是这样的无聊。等到镁光灯关掉，摄象机撤掉，我刚忙追上去继续问，方丈大师，您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当时我真的觉得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当时的任务是要我报道少林寺功夫给少林寺带来的经济和江湖。方丈大师还是个非常有修养的人，笑着说，大家就是为佛做点事情何必谈这些。我觉得他和蔼的嘴角开始在抽搐。
无奈，只能心灰意冷从河南回北京，结果才想起忘了问他们要些照片，再次电话给了方丈的一个贴身和尚---他算是少林寺里的高层干部了，我之前一直是和他联系安排采访的。电话才一接，一听我声音，他第一句话问的是，你是在哪里打电话的，我说在北京，然后他说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用手机接的是长途，我说是啊，然后他就突然语气大了，“你知道我这样接电话多贵吗，你知道吗，我一个月底薪才300，早课晚课签到一次15，一个月全签了也才900，电话费就给我100多补贴，老是接你们这些外地记者的电话，常常都要赔，你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整天电话我，你下次要找我打座机，真不行你直接打方丈的。”
　　我一听乐得不行，原来你们还是和我们一样要打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