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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柔福帝姬(高宗赵构·此花幽独/阅读版)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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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高宗赵构·此花幽独

1.游幸

  秋阳杲杲的天气,湖平如镜,清风拂面。赵构负手立于大龙舟头,观龙舟两侧百舸争流。
  此次西湖游幸是太后回銮后的庆贺盛事之一,筹备得空前精心。相从者众,除了赵构与韦太后、妃嫔、瑗及璩所御的大龙舟,两侧及其后还浮满宰执、近臣、宦官、应奉局、禁卫军诸司,及京府衙门中人所乘的大舫,浩浩荡荡,直有数百艘。
  太后之前特意嘱咐“乐与民同”,赵构下旨,湖中湖畔百姓游观买卖皆不禁止,可如常进行,因此湖上也另有许多画楫轻舫,与官船纷繁交错,煞是热闹。
  一些画舫中有被称作“水仙子”的歌妓舞女,临水而立,一个个严妆自炫以待人顾。在其余大舫或湖畔,许多卖艺人各自吹弹、讴唱、起舞、分茶、投壶、蹴鞠、演杂剧、变戏法、玩杂耍,教水族飞禽娱人,种类繁多,不可胜数。
  另有弄水艺人在湖中游泳表演花样动作,或把圆木置于水中,踩着圆木使之滚动,同时做各类姿势,名为“踏滚木”。亦有人在湖上搭了戏台,红红火火地上演“水傀儡”。
  数十宫姬侍立于御舟上,俨如神仙,舟尾教仿乐伎齐奏飘飘天乐。依稀令人忆起昔日徽宗驾幸金明池故事。赵构侧身回望龙舟中的母亲,思量着这番景象会否令她满意。
  御舟四垂珠帘锦幕,悬挂七宝、珠翠、梭子、闹竿、花篮,及精致的小龙船模型等装饰物,水晶珠帘在天香浓郁的风中轻轻曳动,透过那流动的光影,可以看见太后韦氏微微的笑容。
  赵构走进去,对太后略表歉意:“西湖非皇家园林,未免嘈杂了些。”
  韦太后却笑道:“人虽比汴京金明池的多,但好在可令你我与民同乐,亦可一睹京中民风民情,甚好,甚好。”
  随即又朝湖畔放眼望去,兴致勃勃地看其间小贩叫卖湖中土宜,如果蔬、羹酒、戏具、画扇、彩旗、粉饵、泥婴,或应季的鲜花。
  此时有商家乘小舟追逐官船,且轻轻划近御舟,立即遭到一旁大舫中禁卫军的呵斥,要将他驱逐开。韦太后却摆首,命道:“让他过来,看看他卖的是什么。”
  两名禁兵将舟中商人带上来,将货物一一罗列出,原来是珠翠冠梳、销金彩缎、犀角花钿、漆具、藤编什物及各种瓷器。太后含笑逐一地看,最后选了几件梳子、犀钿,伴于她身边的婴茀见了, 
不待太后开口便命侍女取出双倍的钱付给商人。
  商人千恩万谢地叩头行礼才告退,大喜而归。
  御舟继续前行,途经断桥,赵构见桥旁有一小酒肆,看上去颇雅洁,一时兴起,有意前去小坐片刻,请太后同往,太后说有些乏了,只想在舟中歇息,让赵构自去,赵构遂带上婴茀及两名养子,离舟走入酒肆。
  见皇帝光临,酒肆老板又惊又喜,立即率其间人等下跪相迎。
  赵构进到厅中,举目四顾,见厅中立有一素色屏风为饰,上书一阕《风入松》,远远一览,但觉字写得潇洒流丽,很是漂亮,便走近细看,这一读之下竟默然驻目良久。
  婴茀等人见此词如此吸引他,亦跟着过去看。
  其词云:“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骢惯识西泠路,骄嘶过、沽酒楼前。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里秋千。 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春归去,余情付、湖水湖烟。明日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
  婴茀看毕,留意赵构神情,见他目光低回徘徊于下半阕之上,若有所思。
  须臾,赵构回首问酒家:“此词何人所作?”
  但听人答:“是太学生俞国宝。日前他在此大醉之下写的。”
  赵构淡淡一笑:“此词甚好,但末句未免儒酸。”当下命人取来笔墨,在屏风上点划,将“明日再携残酒”改为“明日重扶残醉”。
  这一改之下观者无不赞叹,都说仅改三字,而意境已迥然相异。赵构搁笔坐下,略饮些茶,再命随行官员:“寻个合适的官职,给那俞国宝做罢。”
  又再坐了一会儿,品尝了一点酒家奉上的美食,才起身回御舟。走至门前却又停住,略微侧首看看身后的赵瑗,问:“近日你姑姑大好了么?”
  赵瑗答说:“好些了,但面色仍欠佳,终日恹恹地不想动。”
  赵构点点头,启步继续走,又似随意地吩咐赵瑗:“这儿的鱼羹不错,回头你给你姑姑送些去。”
  赵瑗欠身答应,便驻足以待买鱼羹。婴茀经过他身边时亦略停了停,微笑问:“瑗,你身上带银钱了么?若不够我让人送来。”
  赵瑗忙说带足了钱,婴茀这才跟着赵构上了大龙舟。

  翌日,婴茀前往慈宁宫向太后请安。韦太后与她略聊了几句后问:“昨日官家带你们离舟赴酒肆,为何待了这许久?”
  婴茀笑道:“官家在酒肆里给一太学生改词呢。这事想必已在京中传为佳话。”遂把赵构如何改词,又如何赏俞国宝官做的事跟太后说了。
  韦太后听后诧异道:“一阕词而已,竟让他如此喜欢,这般随意就赏人官做?你且再念念这词给我听听,我倒要看看究竟有何妙处。”
  婴茀便又把那阕《风入松》背诵了一遍。韦太后凝神聆听,待听到“画船载取春归去,余情付、湖水湖烟”时忽然笑了笑,对婴茀说:“这一句,你大概也很喜欢罢?”
  一时不解太后何意,婴茀垂目不敢接话。
  “听潘贤妃说,你最得官家眷顾,常独自随官家游山玩水。”韦太后道,再侧目瞥婴茀一眼,继续说:“绍兴元年,官家送隆祐太后灵驾往会稽县上皇村。据说你为劝官家节哀,特邀官家乘画舫出游镜湖,一夜未归……当真是个懂事之人,很有心思呢。”
  婴茀默然听完后,眼圈已红了,起身在太后面前跪下,泪落涟涟,叩首再拜道:“母后明鉴。这十几年来,臣妾随侍官家,自不敢不尽心,但臣妾绝非那等狐媚惑主之人。臣妾虽无甚学识,讲不明白大道理,可孝道二字是懂的,岂会在隆祐太后葬仪过后未久就请官家出游,且逾夜不归……”
  韦太后见她哭得伤心,不像是说谎,便蹙眉问她:“那么,是他人虚构此事诬陷于你,还是当初陪官家出游的不是你?”
  跪着的婴茀深垂首,一面以丝巾拭泪,一面轻声答道:“臣妾不敢欺瞒母后……随官家游镜湖的人并非臣妾。”

注:本节西湖游幸内容改编自《武林旧事》。赵构为太学生俞国宝改词其实是孝宗淳熙年间事,小说中将时间提前了。另,俞国宝《风入松》一词《武林旧事》中的文字与《全宋词》中的多有不同,我择瞧着顺眼者从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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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米兰Lady 2005-01-19 03:28:04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2.密谋(上)
 
  “不是你,那又是谁?”韦太后冷道:“这事宫中人可都知道,你自己不也亲口承认过么?”
  婴茀摆首,只坚持说“确实不是臣妾”,却又不答那人是谁。韦太后再问,婴茀仍不明说,转视两侧宫人,面露难色。
  韦太后越发好奇,见她神情知她不欲宫人听见,便挥手命宫人都退去,惟留下杨氏,再对婴茀道:“你说罢。香奴不是外人。”
  婴茀这才说:“那时与官家游湖的是……福国长公主。”
  这答案令韦太后大感意外,与杨氏对视一眼,两人一时都愣了。少顷,韦太后才半信半疑地问婴茀:“你是说,官家与福国长公主两人一同出游?若依别人所说,他们还未带随从,在画舫中过了一宿?”
  婴茀颔首低低称是,脸倒先红了,仿佛做这事的不是柔福而是她。
  “贵妃娘娘慎言,”杨氏见状从旁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有一些不实……”
  “母后,”婴茀当即又向太后叩了次首,接着郑重道:“若有半句虚言,臣妾甘愿受凌迟酷刑。”
  见她如此严肃,韦太后与杨氏均已信了八九分。韦太后此刻便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惟手指连续轻击身侧桌面,喃喃自语:“这,这……”好一会儿才定了定神,又问:“那你当初为何要对潘贤妃等人说是你?”
  恻然一笑,婴茀答道:“臣妾明白,福国长公主那时年轻,行事率性,一时玩心重,也就忘了顾忌,邀官家同游。官家一向疼爱这妹妹,见她兴致高,不忍扫她兴,故此答应,本意也必非要与她在湖上逗留这么久。后来,恐怕是被雨耽搁了,不得不留宿于画舫上……本来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无奈次日那船家知道了官家身份,又想当然地把福国长公主认作妃嫔,立马就把他们同游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为何会说是臣妾……潘姐姐、张姐姐听说了就来问臣妾……”
  韦太后渐渐明白了:“你怕让她们知道真相后会影响官家清誉,所以才冒认?”
  婴茀点点头,却又很快补充道:“臣妾知道官家与福国长公主均磊落守礼,虽同处一舟,也必不会做出什么逾礼之事。但宫中向来有一些长舌之人,这事如果让她们知道了,只怕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人都认定是臣妾,臣妾也无须向她们解释这么多,只要无损于官家清誉就好。”
  听了这些话,韦太后看她的目光才柔和起来,温言道:“你认下此事,想必无端惹来许多人妒忌,难免在背后攻讦于你……倒是委屈你了。”
  婴茀摇头道:“臣妾不委屈。能侍奉官家是臣妾前生修来的福分,但凡能为官家略做些事,臣妾抛却性命也是愿意的,何况这一点点名声。今日是母后亲自问起此事,臣妾不敢应以虚言,这才多嘴几句,若换他人问,臣妾是打死也不说的。”
  韦太后轻叹一声,亲手牵她起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握着她手道:“好孩子,之前是娘错怪你了。官家身边有你这样温良贤德、深明大义的人,真是幸事。”
  “母后切勿如此说,臣妾惶恐。”婴茀立即应道,眸中隐约又现莹光,“臣妾粗陋愚笨,官家一向是看不上眼的,只是见臣妾抚养两个孩子略有些苦劳,才赏了个贵妃的名分。臣妾感念万分,又无计报答,惟有诸事循规蹈矩,力求少出差错,不给官家添乱、令他烦心罢了,贤德之誉哪里担当得起!”
  韦太后朝她微笑道:“若这后宫之人都如你这般懂事,这天下也就太平了。”回想她说的话,忽又问道:“你说官家一向疼爱福国长公主,他待她很好么?”
  “是。”婴茀颔首:“自公主南归以来,官家待其之优渥非其他宫眷所能及。经靖康之变后,国力非比从前,起初那几年,就连宫中人都过得颇拮据,而公主下降时,官家仍出资一万八千缗为她置办妆奁,这笔钱与靖康之前的用度相比或许尚不足,但细想想,也相当于宰相及枢密使五年的俸禄了。给公主的月俸更是依照大长公主的定例,其后逢年过节必有重赏,到如今,想必总有好几十万缗了罢。世人都说公主是因祸得福,历经大难而归,故官家尤其怜爱。”
  听得韦太后连连摇头,又是一声叹息,再问:“他们常常见面么?”
  婴茀道:“公主下降之前住在宫里,自是常见的,下降之后偶尔入宫。后来因高驸马出就外职,长期不归,公主有时也回宫里住……”
  韦太后打断她:“那高驸马为何长期在外任职?是官家让他出去的?”
  “那倒不是,”婴茀回答:“是驸马自己请求的。”
  韦太后细问原因,婴茀略显迟疑,但在太后追问下还是陆续说出了柔福杖杀婢女的事。
  太后闻之色变,惊道:“她竟下得了如此重手!”
  婴茀轻叹道:“臣妾也感讶异。公主归来后像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以前的柔福帝姬待下人何等宽仁,奴婢们做错什么,她至多责备几句也就罢了,哪里会伤人性命……”
  谈到这里,忽有人在外禀报说潘贤妃前来入省问安,婴茀遂未再说下去。韦太后也就让她先回去,待潘贤妃入省过后,再闭门于室中独对杨氏,默然想了片刻,忽然就流下泪来:“难怪官家现在还未将柔福拘来审问,原来竟是因这个缘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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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米兰Lady2005-01-20 02:57:3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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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米*****2005-01-22 04:19: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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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秋扇
 
  杖毙的诏命公布,定于九月甲寅行刑。关于此案的故事因此很快流传于市井间,“柔福帝姬”这几字忽然就代表了弥天谎言,那传说中以福国长公主身份白享了十二年清福的尼姑也瞬间沦为了百姓辱骂、鄙夷与唾弃的对象。
  嘲讽奚落的话大理狱的狱卒偶尔也会当着柔福面说,她却总是恍若未闻的样子,安静地在狱中等待刑期的到来,脸上不着悲喜痕迹。
  行刑前两日夜,赵瑗到狱中来看她。见她铅华褪尽,骨瘦如柴,仅着一身素衣躺于潮湿阴暗的牢房角落里,双目无神地望着斑驳的屋顶,赵瑗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薄雾。
  “姑姑。”他尽力微笑着唤她。
  她看见他,也笑了笑,轻轻起身走过来,扶着隔在他们中间的木柱,一如既往柔和地看他:“瑗,你怎么来了?”
  赵瑗垂目,黯然道:“瑗想问问姑姑,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瑗可以为姑姑带来。”
  柔福摇摇头,道:“人都要死了,又还用得着什么呢?”想了想,回首以示身后一小木箱,“今日驸马也来过,给我带了几身衣服,足够了。”
  赵瑗颔首,沉默片刻道:“听说高驸马准备离开临安。”
  柔福幽凉一笑:“他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罢?”
  赵瑗无语,不想告诉她,她入狱后高世荣驸马都尉的身份自然随之消除,连原来的官职也被削去,这又为人提供了一个幸灾乐祸的机会,甚至有人作对联嘲笑他:“向来都尉,恰如弥勒降生时;此去人间,又到如来吃粥处。”
  “他今日来,只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也不说话,但我知道他是来道别的。”柔福叹了口气,对赵瑗道:“你日后若见了他,请代我跟他说,我对不住他。”
  赵瑗点头答应。见他一时没别的话,柔福便劝他:“快回去罢。我是犯了死罪的假帝姬,你来这里是不好的,别让你爹娘知道。”
  “姑姑,”赵瑗再唤她一声,比前次多了几分郑重,“我自入宫以来,认识的姑姑就是你,真公主也好,假帝姬也罢,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姑姑。”
  听了此言,柔福恬淡地笑着,也不说什么,只引手为瑗理理鬓发,如他小时她常做的那般。
  赵瑗神色郁郁地凝视她,忽然又微笑开来,转而问她:“姑姑,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你想吃什么?酥儿印、芙蓉饼、骆驼蹄、千层儿、蟹肉包儿还是糖蜜韵果圆欢喜……”
  柔福怔忡不语。暗淡的光线下,赵瑗看见她目中有晶莹的光一闪而过,但她很快瞬瞬目,依然微笑,说:“我不饿。但谢谢你,瑗。”
  随后又都无言。赵瑗低首,若有所思,须臾,向柔福伸出此前一直负于身后的右手,拳曲着,像是握有什么东西。
  “那么,这个呢?”赵瑗含泪浅笑,“我想,这是姑姑想要的。”
  柔福默然伸出自己右手,赵瑗将握着的东西转入她手心。
  那是一个玲珑的瓷瓶,犹带着赵瑗温暖的体温。柔福握紧收回,可以感觉到有液体在其中微微漾动。
  她立时明白了这神秘液体的作用。
  赵瑗朝她跪下,哽咽道:“姑姑,瑗没用,无力救你,所能做的也仅有这些了。”
  左手沿着木柱下滑,柔福亦徐徐跪下,与他平视,温柔而诚挚地表达她的感激:“瑗,姑姑真的很感谢你。这正是我需要的。”
  她拉起他,再转身打开小木箱,从中取出一柄团扇,递与赵瑗:“姑姑如今身无长物,无法回礼,只有这扇子了。你拿去,偶尔想起姑姑了便瞧瞧,就当姑姑还在你身边。”
  赵瑗接过,见那是柄寻常的素绢团扇,扇面很干净,无字无画。
  “是驸马夹在这箱衣物里一并带来的。”柔福解释,“有些旧了,也不见得好,原不是拿来送人的。”
  赵瑗却很郑重地收下,说:“多谢姑姑。”
  柔福又是一声轻叹,淡笑着道:“也不知他为什么要送来。现在已是深秋,天已那么凉,谁还能用扇子呢?”
  不待赵瑗应声,她又催他走:“还是快回去罢。在狱中耽搁久了终究不妥。”
  赵瑗再次跪下,和泪向她叩首,待柔福受了才起来,告别后朝外走。走了几步又依依回顾,但见柔福倚在狱柱上目送他,苍白的脸上犹萦着令他儿时初见即感亲切的温暖笑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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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米兰Lady2005-01-26 02:54:0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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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桃*****2005-01-26 21:34: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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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桃*****2005-01-26 21:37:0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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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轻*****2005-01-26 21:58:2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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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远*****2005-01-27 15:01:2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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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咕*****2005-01-27 22:01:5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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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路*****2005-01-28 01:07:5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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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期*****2005-01-28 03:16:5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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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米*****2005-02-04 01:46:3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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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米*****2005-02-04 02:39:5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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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米*****2005-02-05 02:49:2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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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米*****2005-02-06 05:39:5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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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米*****2005-02-06 05:42:0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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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米*****2005-02-07 02:26: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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