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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如是我闻·雅典手记(作者徐梅)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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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推荐几篇我们特派记者徐梅在雅典写的记者手记:

小姐,让我看看的记者卡

文/徐梅

  “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他妈都说了五遍了,你还要怎么样啊!”在奥运会上变得粗鲁的何止是姚明,三字经脱口而出的时候, 我自己都被吓住了,朋友更是又委屈又惊讶。
  在北京我被他们说成“一个正直的、高尚的,连零食都不吃的克己女性”,来雅典不过一周,我就变成那个在太阳底下咆哮的疯女人。
  都是那张胸卡逼的,雅典城里满大街都是挂着奥运会胸卡的人,现在我只要扫一眼就能分出他们分别都是干什么的,志愿者、教练、运动员,赞助商雇员,来自北京奥组委的观察员……他们共同的特点是脖子上都挂着一张手掌大小的证件,上面有国际奥委会的标识。
  我的证羞于见人,它来自雅典市政府设定的第二新闻中心,只有一张名片那么大,挂在脖子上,跟有正式证的人站在一起,真伪立辨。
  这张证除了进那个副新闻中心和免费坐市内交通,再无用处。
  志愿者把守着入口,见到你就会笑眯眯地问上一句,“小姐,让我看看你的记者卡!”如果你掏出来的是这个,不好意思,赶紧走人,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吧。
  没有了这张卡,也就失去了合法的记者身份。正式的记者可以安心地坐在视线开阔的工作区观看比赛,志愿者一趟一趟地跑来送及时更新的技术统计,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在混合区向教练、运动员发问并出席新闻发布会。而没有了这个,你就只能到处混了。
  就目前而言,射击场算得上是无证记者的“天堂”,也许是因为地处偏远,上头的精神还没传达过去。在那里无证记者除了进不了新闻发布会,混合区随便闯。而跑篮球的记者经过摸索也终于触摸到了天堂的台阶,有一面看台紧临混合区,并且栏杆还不是很高,比赛一结束,但见一二十人一起冲向那里,爬在栏杆上冲着走过来的球员教练深情呼唤。
  在这里由衷感谢女篮的宫鲁鸣教练和全体队员,对于我们这些无证记者,他甚至给予了连正式记者都不能享有的待遇,每次比赛结束,无论胜负,他都首先走过来接受我们的采访,把正式记者晾在背后。输给捷克之后,我们的问题自然特别多,他耐心地站在那里,抬着头细细解答,那些正式记者们在混合区苦等,最后竟然向工作人员投诉,让他们把我们赶走。
  但是像宫导这样照顾我们的毕竟是少数,姚明在混合区放炮的那次,我们就挤在他身后的看台上,但是因为他背对着我们发言,一个字也听不见。哈里斯走过来的时候,我使劲叫他,他眼皮都没抬就走了。也是,他连对面的正式记者都不理,又怎么会回应来自观众席上的叫喊呢。
  可以找出一千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但是一个记者总会被不能访问的痛苦灼伤,姚明说完话走开之后,我看着对面的有证记者慢慢收起采访机、卷起话筒线,脑子里冒出一个词儿,“仇富!”
  我那个可怜的朋友连看台都没有挤过去,只能颠颠地跟在我后面,一个劲儿问,“刚才姚明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一腔愤懑无处发泄,终于还是倾泻到他身上。哥们总是哥们,他一脸惊愕,说了一句话,“算了,大家都不容易!”
№0 ☆☆☆米兰Lady 2004-08-27 04:08:10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上帝是爱我的
 
文/徐梅
 
    上帝是爱我的!每天晚上当我背着沉重的背包走进“家”门口的那条小巷,我都这样想。
    来雅典之前,我的心忐忑不安,不知道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国家里,一个没有记者证的家伙到底能干些什么。上帝知道我的苦,于是他每天变成不同的模样,给我惊喜,成就我。
    今天早上,当坐在我前排的那个亚洲男人扭过头来用蹩脚的英语跟我打招呼,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韩国人,“你是中国人吗?我有个兄弟在你们中国当教练,叫金昶佰!”我的心霎时被幸福填满,看,上帝又出现了!今天他是个韩国人,呵呵。
    迷路的跳远世界纪录保持者、粗心的把门人、单纯的志愿者、还有千里迢迢跑到雅典为陈艳青加油的好哥们……几乎每一天上帝都幻化成人形,出现在我的身旁,扶助我过关斩将,得到便利的采访机会和生动的故事。
    跳远世界纪录保持者鲍威尔是上帝在雅典的第一化身,他是我和同伴在路边“捡”到的。捡到他之后,同伴所在报社的领导异常兴奋,电视里还在播着奥运会的开幕式呢,那家伙竟然就一脸陶醉,说他们的奥运报道已经成功,“没有比赛就已经做得这么牛了,比赛开始后只要不犯错误就好了!”
    生活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事实上那个同伴在奥运会开幕后疲于奔波,累到打电话跟男朋友哭诉。我在旁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只要想想这一天的奇遇,就又会充满幸福感。对一个体育记者来说,能够跟随奥运“回家”,已是幸运,更何况每一天我都能在上帝的帮助下得到意外的收获。
    很难忘记那天在举重馆的经历,一头雾水的跑到那里,想到自己既不能到记者工作室写稿,又不能参加赛后发布会,更糟糕的是压根儿还跟举重队不熟,真是一愁莫展。结果背后有人咚咚咚地追上来,是个胖嘟嘟的美国人,“你是中国记者吗?”他看到我挂的那张几乎无用的第二新闻中心记者卡,“嗨,我叫安德鲁,我是陈艳青的好朋友,我专门从美国飞过来看她比赛的……”
    “心花怒放”,呵呵,我终于真切体味到这个成语的贴切跟生动了。除了上帝,还能是谁把他派来?
    所有的场馆里我最爱去的是排球馆,不仅是因为做过两年的专项排球记者,更因为在那里,我能享受到一个正式记者的“待遇”。而这一切全都有赖于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志愿者,我断定,他也是上帝派来的。
    在我第一次侥幸混进记者工作区的时候,他跑了过来,我心想这下惨了,一定是来赶我走的,没想到他只是想跟我要一个纪念章,实在是没有,不然真想跟他十个八个的买通他。自那之后,只要他值班,我都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有一次他的同伴要看我的证件,他一把推开他,“我记得她的脸,她每天都来,我都知道她喜欢哪个位子。”
    中国男篮痛负阿根廷的那个晚上,我真是又悲又喜。悲哀的是男篮恰如姚明所说换皮不换芯,开心的是我又碰上了上帝,我坐在紧靠运动员席的那个位子,恰好意大利队坐在前面看比赛,坐在我旁边的希腊人不停地找我借笔,跑到一个中年男子身边找他签名,一打听,他竟然就是十多年前横扫欧洲的意大利中锋梅内京,现在是意大利队的领队,呵呵,上帝又把金苹果砸到了我头上了。
    这届奥运会上发生了很多意外,当我看到女柔力士孙福明在电视镜头前哭成泪人,听到女篮姑娘陈鹭云哭喊“前八都进不去,怎么对得起这五年”,我也会忍不住掉泪,更是庆幸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地方,上帝的光始终照耀在我身上。
    生日那天,妈妈给我打电话,我呱呱呱地告诉她我在这里的奇遇,说上帝与我同在,妈妈沉吟片刻,说自从我出发后,她每天都为我烧香祈祷,她和爸爸在家每天都看雅典的天气预报,怕我中暑、担心我吃不上饭、怕我压力太大太辛苦……我哭了,把上帝派到我身边的原来是妈妈。
№1 ☆☆☆米兰Lady2004-08-27 04:08: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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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的中国人
 
文/徐梅
 
  “生意嘛,不做了!奥运会嘛,好不容易碰得上一次。”瘦瘦小小的小季一开口,就能听得出他是南方人。
  “是啊,我是浙江人,我们都是浙江人!”他往身边一指,小半个看台的中国面孔都应声露出了笑容。他们都是在希腊做服装鞋帽生意的中国人,几乎全都来自浙江温州下面的一个县,“差不多都认识,很多都是亲戚。”
  因为有奥运会,八月过得像新年一样热闹。他们的小店开遍了希腊,用他们的话说,有的在雅典,更多的在“乡下”。在他们这里,除了雅典,此外的地方都统称乡下。在雅典做生意的,一有比赛就顾不得做生意了,而像小季这样店开在乡下的,索性把店门一锁,跑到雅典找老乡看奥运了。
  “我和云青姐姐本来两个人一个屋子的,现在你知道那个房间里住了多少人?六个!”21岁的青青去年才到雅典,读了一年语言学习之后就终止了学业,因为一个月光学费就要交掉650欧元,“换成人民币就是六千多哎,就靠爸妈的工资怎么供得起呢?”
  青青的妹妹在国内每天追着看一个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情定爱琴海》,希腊的美丽浪漫让她把MSN上的名字改成了“把心放在希腊”,而青青只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就已经深味生活的艰辛,“这里一切都很现实的!”
  为了交学费,她从一来希腊就找地方打工,跟所有的浙江人一样,她也有天生的生意头脑,“开始就是打算开一家服装店,地方都找好了,合同也签了,忽然从房东那里知道就在我店子对面也要开一家店”,再一打听更糟糕,“那店子是我一个舅舅要开的!”
  再心疼也只有放弃,师范毕业的她临机一动,开了一家中文学校,学生就是那些浙江老乡的孩子,“我开了这里第一家中文学校,因为没有人教,好多在这里出生的中国孩子连中文都不认识。”
生存不易,中国人彼此之间因为竞争也难免磕磕碰碰。奥运会让大家都坐在了一起,“就是平时做生意争过吵过的,看台上一坐,好像都没什么了!”小季脑子灵光,说话总像摁了快进键,刚来希腊的时候他简直没办法忍受这里人的懒散劲儿,“这些家伙就等着政府发救济,有钱也度假,没钱也度假,你约他入伙做点生意,什么都不要他出,就用他一个希腊身份,他都不干,懒成这样,你说说……”
  就因为他的灵光活泛,同乡之间也生出了些嫌隙。“有的人平时都不说话了,这次看奥运会一块儿喊‘中国加油!’拿了金牌,大家回来一路走,一路说,好像平时那些都没有什么的了!”
云青来希腊几年,感受最深的就是中国人实在是活得太累,“都说希腊人懒,可是人家确实会享受生活,我们总是不停的做,不停的争,挣多少钱都觉得不够……”到了希腊,主动被动地都被环境改变了性格,“这里节奏就是慢慢的,一个星期就上三天班,上班也就那么三五个小时。像我们开店的,你周六周日开门,不但没人来,警察抓了还会罚你!”
  脚步就这样放慢,到了奥运会,干脆停了生意放大假。日子过得比过年还热闹,华人商会统一组织买票,大家伙一块儿去赛场,看完比赛再一块儿找间中餐馆为中国干杯,回到住处再通宵打牌……“真的,如果不是在希腊,怎么也不会连生意都不做,整天看比赛的。”
  这就是在希腊的中国人,因为希腊他们改变,因为奥运,改变更多!
№2 ☆☆☆米兰Lady2004-08-27 04:09:1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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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失去了忍耐力

文/徐梅

昨夜许哥夜里一点多才回到住地,进门扔了背包就大骂,“这个鬼国家有什么资格办奥运?拉倒吧!”他下了地铁后一直拦不到车,没办法只好走了七站地,愤怒是理所应当的。
在前天夜里,站在路上又急又气的是我。在排球馆门口,我被人从大桥的这头支到那头,再从那头支到这头,如是四个回合,历时四十多分钟,还没有找到一个肯载我回家的出租车。后来好不容易拦下两辆,结果那两个“该死”的司机指一指手表,说十二点就要到了,“我要休息,我要回去睡觉!”
咬牙切齿!我也要休息,我也要回去睡觉!悲愤终于激化为暴怒,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开了一辆车门,像个截匪似的粗着嗓门对司机下令,“送我去Kiffisas!”那个老头很惊讶,但是更固执,他说他也要回去睡觉,我简直疯掉了,在后座上又跺脚又挥手,“你们这个疯子国家,你们这些神经病司机,一个破出租车都那么难打,你们有什么资格办奥运会!”
我用英文骂的,溜极了,一点磕巴都没打!人家说悲愤出诗人,我一动怒就成了语言大师!那个老头哪经过如此阵势,吓得结结巴巴,一个劲儿道歉,但是遗憾之后,他还是要回家睡觉!
他把我带到一个好打车的地方,安慰我,“你就在这里等,也许有别的司机他不回家,愿意送你!”说完就令我下车,为了达成甩掉我的目的,连这段路的车钱都不收。还说什么呢?我只有下车,之后一个人蹲在马路边,对面是正在喝咖啡、聊天的希腊人,时间对他们没有意思,他们可以一直玩到天亮,但是我需要回家需要睡觉,因为明天还要战斗!
我开始自言自语,我万分想念北京,想念广州,在这两个我主要生活的城市,出租车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以前总抱怨北京出租车司机太牛,话太多、心太黑;广州湖南司机太多,路还不如我熟……现在我记得的都是他们的好,遍地开花、招手即停!
而在雅典,出门就能打上车,简直就等于中了五百万大奖。开始的时候,人家告诉我们,难打车是因为这里多是电话预约。后来渐渐明了真相,这里的司机压根就不愿意多拉客,因为每跑一趟他们只能提成20%,希腊人天生闲散,赚得少索性不赚,就把我们晾在马路上了。
已经是夜里一点了,绝望的我开始用中文叫骂。来雅典的第12天我终于还是失去了对这个城市的忍耐力。
以前的很多东西我都忍了,比如说新闻中心里那个卖电话卡的女人,永远在聊天,你若想打断她买张卡,比让中东地区停火还难;还有马路上游荡的恶犬,半人多高,遇见它们的几率比拦到出租车高出几百倍,夜黑风高的时候,它们就在打不着车的你身边逡巡,发出“咻咻”的声音。
当我下定了决心要拦辆警车回家的时候,一个老头终于点头说愿意载客,上车之后,他微笑着问我来自哪里,我说中国!北京!2008年奥运会举办的地方!“出租车比你们好打一万倍的地方!”
№3 ☆☆☆米兰Lady2004-08-27 04:09:4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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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he,辛苦了,但是仍旧是值得啊
№4 ☆☆☆deadfish2004-08-27 05:33:3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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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喜欢这个风格,不够活泼的样子……………汗
№5 ☆☆☆何铁手2004-08-27 13:10: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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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eil qu’en France.
№6 ☆☆☆toto2004-09-23 09:01: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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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好可怜那,来喝口水再接着骂。
№7 ☆☆☆2004-11-03 16:57: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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