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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熊熊，将四周的石壁都映成了红色。亚森以一个漂亮的过肩式将对手重重地摔倒在地，咧开嘴，举起双臂向周围轰然喝彩的印第安族人示意。
　　沙好笑地看着这个精力充沛的同伴拔开人群走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凯旋勇士般得意洋洋的笑容，连上臂青紫了一大片都丝毫未觉。不过也难怪，接连在四场摔跤比赛中取得胜利，对手又全是帕鲁族最棒的小伙子，这经历足以在每家酒馆里当吹嘘话题。
　　这是一个宽阔的山洞，地面很平，中央燃着明亮耀眼的篝火，上百个印第安人都围在火边纵情狂欢，不知名的歌吟，跳舞的踢踏和比赛的助威声混合在一起，将原本沉静的夜变成了一锅沸腾的水。
　　“以前你参加过没有？”
　　亚森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也不理从唇角边漏下的丝丝酒液，笑吟吟地问身边的沙。
　　“这么大型的，还没有。”
　　沙含笑看着表演，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和喜悦。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不同的仪式，虽然本质上都一样。”
　　亚森正想深入解释，突然改用印第安土语说了几句，沙疑惑地看着他抢走一个印第安长者正递给自己的东西。
　　“那是什么？”
　　亚森将这样细长黝黑东西的一端塞进口中熟练地吸了两下，接着吐出一大团烟雾，再笑着递给沙：
　　“他们自制的烟草，能提神，聚会时要传着吸，轮到你了。”
　　沙怔了怔，确定自己不喜欢这玩意儿，但更明白这是一种印第安礼节的表示，如果拒绝，会被误解成拒绝友谊。
　　好吧。沙深吐了口气，拿起烟管，仿造亚森的模样送进口中，烟草浓重的辛辣味几乎呛得他当场咳出来，幸好附在烟嘴上亚森的气息如此鲜明，消弥了毒药的错觉,沙终于压制住咳嗽的冲动，说服自己吸了两口。
　　这种烟草的味道很怪。沙的肺中顿时有被火灼一样的感觉，头也莫名其妙地晕眩了起来，迷糊中听到四周似乎传来欢呼，接着一只手将烟管轻轻拿走，有人在耳边笑了一句：
　　“放心，你只是第一次吸不适应，很快就会恢复的。”
　　那是亚森的声音？除了他，这里也没别人会说这么流利的英语吧。但是为何那平常的语句中，却仿佛有极度的不舍和难以错认的深情？
　　一定是这烟雾造成的幻觉。沙哑然失笑，用力甩甩头，想将这荒唐的感受甩掉。要是亚森知道自己这么想，必然会气得满面通红，跳起来第二次要求决斗吧？还是不说为妙。
　　又过了片刻，当沙肺中的灼烫渐渐消退时，头也不那么昏了。他们没骗人。这种古怪的烟草果然能提神。沙只觉得眼前一切事物都格外明净清晰起来，甚至全身感官都象比平日敏锐了数倍，数十倍，他能清晰听见风在洞的上空呼啸，能感觉出火苗微微抖动在肌肤上造成的吞吐热浪，连身边亚森灼热的呼吸都清楚可闻。
　　亚森却另有一股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象是一种不易觉察却极固执的火，从小腹中缓缓燃起，慢慢地传至全身，直至每个细胞都发出涨痛的叫嚣。
　　沙全身都象浸在温暖的池水里，轻飘飘地荡漾。头脑中掠过很多事物，却什么也抓不住，处于极舒服的空白状态。他迷惘地看着越来越多的星状树叶被一个印第安长老有节奏地加入火堆，散出浓浓的，灰白如牛奶的烟雾，不一会儿，洞中就被这种散着奇异气味却并不太难闻的烟幕充满。
　　鼓声的节奏变得更加狂野激情。络绎不绝的人站起身，加入火边狂舞，不断有女人走到某个男人面前，或者相反，接着是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洞深处的黑暗中。
　　亚森面色突然大变，反手推了推沙，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惊慌：
　　“沙，告诉我，今天是不是满月之夜？”
　　“满月之夜？可能是吧。”
　　沙的声音也跟平时不大一样了。懒懒的，象响尾蛇嘶哑的拍尾。亚森急速回头，眼光触及沙嫣红有如醉酒般的双颊时，立刻呆住了。记忆所及，沙的眼神从来没有这般涣散迷濛过，失去了平日的清澈之美，却更添了一份诱惑妩媚。
　　亚森不由自主舔了舔唇。正在这时一条柔腻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肩头，那份柔软的感受是属于女性特有的。
　　满月之夜，狂欢之夜。
　　亚森懊恼自己怎么会将这个忘了。每隔三个月，帕鲁部落都会有个祭祀大地母神的仪式，在这个夜晚，对心上人要求交欢是被鼓励的，因为只有尽情的交配才象征着繁荣的生命,才能讨得大地母神的欢心，得到她赐予丰收的恩宠。
　　部落长老会在这种时候使用某种药草——亚森终于明白自己全身那如火般燃烧的奇异感觉是从何而起的了。
　　礼貌地推开身后女性热情的邀约，眼角余光不意外地瞥见有几条同样的身影正向这里走来，开玩笑，他可不愿沙还有自己被她们分食掉。亚森迅速抱起沙，闪入了黑暗之中。

　　“这是哪里？”
　　火光照不到的一处深洞内，沙无力地问道。他还沉浸在特殊烟草带来的迷乱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地母神的神殿。我们得为她的繁盛供出祭品。”
　　亚森一边镇静地回答，一边伸手在墙角摸索，暗暗祈祷能找到祭祀大会前在洞中各处备下的草床。
　　似乎上天听到了他的要求，亚森突然摸到了他想要的。干草很松软，还带着特有的清香。
　　这不能算一个很好的地方。尤其对沙……对他已疯狂爱上的那个人来说。可是，在种情况下，似乎已经找不到更好的了。亚森叹了口气，将外衣脱下，铺在床上，再将那个人温柔地抱置其上。
　　“你在干什么，亚森？”
　　自己的名字被那样柔软略带低沉的声音喊出来，简直是一种极度的挑逗。亚森发现某个部位立刻更痛了。天啊，他那引以为豪的男性气概呢？而始作俑者仍然毫无自觉。亚森几乎要怀疑怀里这人是故意这样折磨他了。
　　可是不会。如果沙真正清醒，决不会容许亚森这样亲密地抱着他，更不会柔顺地躺在他的怀里，象一只吃饱了的黑猫。
　　“沙，别乱动。如果你不想要，我不会勉强你。我永不伤害你，你明白吗？”
　　“嗯。”
　　沙在亚森怀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亚森正在抱着他。沙很清楚这一点。他可以感觉亚森强健的双臂极尽温柔地搂着自己，胸膛坚实，散发出令人安心的热力，而他的双唇正在自己的额上游移。
　　这好象是不对的。
　　可是那又怎样？
　　沙无意识地扔开迷惑的问题。亚森的怀抱很舒服，他再一次生出回到故乡的错觉。这次更强烈。
　　如此浓烈的欢迎和爱。并且，如此自然。仿佛一开始就在那里了，只等他默默回头，偶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