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寂之白金戒[第六帖] —— 晋江文学城网友交流区

    ——“你想骗我，哼哼！告诉你，没门儿！”我身子一晃，马上用力定住脚跟，指着巨树骂道，“姑奶奶心明眼亮，甭想在我跟前耍这雕……雕……那个小技！刚才你还变成白芙骗我，我早就梦……哼，我早就识破了你的诡计！”
    光明子拼命拉住我，那声音又回荡起来：“可叹当今之世，越是根基浅薄之辈，越是猖狂不可一世。小小百岁蜈蚣竟如此出言不逊……金玉宝，你睁开眼睛看清楚，如今你身处的乃是真实世界，并非幻象。呵呵，我这九丘谷，景色可还过得去么？”
    “呸！就凭你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能搞出这么美的山谷来，我才不信呢！”我踢了踢脚下一朵脸盆大小的香花，“师傅，这花一定是拿死人骷髅头变的，别上当！”
    “哈哈哈哈~~~~~~~~~~~”笑声又起，我堵住耳朵，只觉心里扑通扑通跳得难受，这声音若再多听一会儿，必定气血翻涌，性命堪虞。好在光明子在旁，将我的头揽入他怀里，紧紧相护。
    熬了好半天，这恐怖的笑声方才止息。我钻出头来，但见光明子脸色苍白，兀自傲然挺立，冷冷道：“木嫫，你指使蛇妖把我师徒二人骗到此间，若是有事相商，就该拿点诚意出来。一味卖弄功力，这算什么！不如干脆用笑声把我们当场震死，岂不省事？”
    “就是！嗓门大很了不起吗！”我大声附和。
    不过师傅刚才说什么？指使蛇妖把我们骗到此间……难道，难道这桃夭是故意给我们抓住的？其实是我上了她的大当？……我不相信，我还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胡思乱想间，巨树又是一阵狂笑，我和师傅抱在一起抖得如风中落叶。好容易笑完了，它说：“多管闲事的小道士！我只是要金玉宝入我九丘谷来，谁要你这个废物也跟着来的！若再多嘴，你可别怪我不识待客之道……不过确是没有想到，这小蜈蚣竟然如此不济，简直比你这废物强不了多少……好罢，我便换个样子与你们相见罢，免得当真震死了……”
    它自说自话一阵，声音渐渐低微下去。我忽然抓紧光明子的胳膊，惊叫：“师傅你看！它……它是生疮了吗？”
    只见树身之上，正对着我俩，有一处地方像被吹了气一般无故鼓涨起来，且向四周扩散，越鼓越高，凹凸蠕动着，仿佛内里有什么怪物要破树而出。
    我抢过菜刀，双手紧握刀把，准备一有东西出来就劈头砍去。谁知那块树皮扭动了半天，并没破裂，只是高高凸出来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看去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面目清肃，颇有正气，眉宇间似有忧色。其须眉五官无不栩栩如生，便是高手匠人也雕不出如此酷肖活人的面具，只是肌理仍是树皮模样，且为紫色，显得有点儿怪异。
    我举着菜刀瞪着它。树干上的人脸变幻已定，不再扭动了，嘴唇忽翕动起来，说道：“这样说话，不会震死你们了吧？”嗓音便和常人无异。
    “馍馍，敢情你是男的啊？”我道，“刚才变女人怎么变得那么像？你若去扮花旦一定能红！”然后小声嘟囔一句：“不男不女，二尾子……”
    人脸却不生气，微笑道：“刚才你见到的并不是我。”
    我撇嘴：“做了就要承认！虽然你不男不女，其实我也不会笑话你的……就是有点儿恶心罢了……你明明变成人家白芙的样子，为什么要抵赖呢？这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好，你说刚才那个不是你，那么是谁？你把他揪出来，我揍他去！”
    紫色人脸在树身上微微动了几下，好象在摇头，它说：“我没有办法把它揪出来——其实刚才你看到的是你自己的心。”
    我两手叉腰，嚣张地仰天大笑一阵：“哈哈哈哈！~~~~~~~~说得跟真的一样！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以你的智力，或许你不会相信。”那张人脸仍然不急不躁，微笑着说，“但是你所谓的师傅、那个小道士虽然百无一用，脑子却像是比你明白些。”
    “你放……”我正待再骂，却被光明子暗暗一扯。他思索片刻，冷笑道：“是了，怪不得方才金锭子也破不了你的障眼法……原来那些不是木气，你果然神通广大，竟到了能窥视人心的地步。我不清楚海带子进来时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我进入此谷却只见她被绑在地下，其余一片空茫。想是你看透了海带子心中最怕之事，便利用她的恐惧播弄于她，令其为自己心生的幻象所惑。她看到的不是你，是她想象中的木嫫。而我在入谷之前对你本无任何想象，便只能看到一片空白，是也不是？”
    “小道士还算聪明，可惜功夫太差。”人脸似乎颇为高兴，展颜笑了起来，“你们现在看到的才是九丘谷的真面目。不过在这之前你们所能看到的，并不是最怕之事，而是在这世上你心中最为记挂、最为珍惜之人。哈哈，哈哈！被自己最在乎的人出卖，那滋味大概很不好受吧！金玉宝已领教过两次了，你若不是还有那么几分定力，方才我也早已有好戏看了！”
    不知为何，光明子听了这番话竟没回嘴，默默地低下头去。我却忍不住了，跳上两步叫道：“废话少说！你这贱木，到底打不打？要打就痛痛快快地出手，不打就放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