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漠然的看着手指上的一滴泪,温热,透明,它在手指上将坠未坠,挣扎着不愿落到地上,但还是落了下去,轻飘飘的,在那青石地板上,一晃,就消失了,无可奈何。 就象是我呢,如果我要消失,也是这样轻飘飘的,一晃眼就不见了,没有人会想起,大明宫中还有个合欢,他曾经存在于这个幽暗的宫中,暧昧的活着。 垂下头,想起母亲沙哑的声音,她是个极度虔诚的女人,信菩萨,每天都不会忘了一柱香,但菩萨似乎遗忘了她,她一辈子困苦并没有人来拯救,她用着民间女子所特有的天真来要求下一世的好运。 那天她要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做什么亏心事,然后菩萨会记住,下世就可以转到个好人家,那时候她终于哭了,在菩萨像前她哭得放肆,晶莹的泪滚了下来,我看见那观音,在画像里,笑得慈悲。 或许是我前世的冤孽,才会在这一生,进了宫,熬这活罪,虽然没有净身,但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了,那个干干净净的人,现在的我,是合欢呢。 大明宫就那么大的一个天,蓝得澄澈,我的时间就在这么大的天里慢慢的过去,很多的事情发生,又有很多事情被遗忘,前太子被废了,远远的流放了出去,然后就是弘当上了太子。 那天弘回到宫中,眉眼里都是笑,他对我说:“合欢,我的理想终于可以实现。”太子服亦是黄色,明黄,衬得他意气风发。 我静静的替他宽衣,衣服解了开来,一层层,冰冷光滑的丝,上面绣满了繁琐的花纹,这就是大明宫中所有王子殿下所渴望的太子服吗? 不过是冰冷的一件衣服,所有人争夺着想要拥有,然后笑着套上那枷锁。 弘的眼睛里始终荡漾一种类似孤独的感情,他渴望拥有些什么,却仿佛无法得到,他的笑,带着大明宫特有的寂寞。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也是有感觉的,但我捕捉着他的眼神却只看见游离的冷然。 这是一个魔幻的宫殿,所有人在大明宫里纠缠着,不能出逃。 弘当上太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我而言并没有意义,直到我看到了权力的血腥以及那芬芳甜美的一面。 大明宫里禁止养猫,那种娇小的,会在适当的时间有适当的表情以及动作的动物,它们有锐利的爪子,隐藏在柔软的脚掌下,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那尖利的爪子会温柔的划过你。 如果有听到细微的猫叫,就会有人神色惊慌的四处搜索,猫在大明宫是个禁忌,不容碰触,可就是有人,会在不适当的时间,去碰触不该碰的禁忌。 那是个美丽的女孩,有着粉菲菲的脸颊,桃花红的衣裳凌乱,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的猫,低声的说:“不要杀它,好吗?” 花园里蔷薇开得无比的灿烂,香气浮着,我看见那个女孩压抑的哭着,声音透出凄郁。 一排卫士围着她,阳光反射着他们铁灰色的头盔,箭在弓上,对准的,却是一只猫。 那是大唐最为精锐的武士呢,他们有明亮的盔甲以及锐利的剑,原本应该在边疆,看那冷月一弯,他们的弓他们的箭,对准的应该是入侵的敌人,如今,却在这大明宫中,对准一只小小的猫。 讽刺呢,是因为皇后害怕猫,所以武士的剑染上的不是战士的鲜血,猫的眼睛幽幽的闪着光,那么多的箭中,那个宫女颤声说:“能不能不要杀它,放它出宫吧。” “不行。”其中一个卫兵冷冷回答“皇后有令,宫中不得养猫,否则格杀无论。你也不要再求情了,自身都难保了,还惦记着你的猫。” 那宫女凄然一笑,轻轻的,抱紧了手中的猫“如果你们要杀的话,连我都杀了吧。” 阳光下,我看见那个卫兵瞳孔收缩起来,放出尖锐的光。 “慢”我悠悠的从牡丹花丛后走了出来,原来这个园子,种的是牡丹,然后移了些并州的蔷薇过来,那蔷薇长势猛,现在看起来倒象是蔷薇园了。 那些卫兵见我出来,不由都是一楞,一人向前,低声问道:“可是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我摇头,施了一礼:“众位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皇后娘娘的命令是宫中不得养猫,那就将猫送出宫外,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我不由心中冷笑,我合欢不是什么人,他怕的,不过是我背后的那个人。 那卫兵考虑以定,也笑了起来说:“既然有大人的求情,那就算了,猫还是要赶紧送出去,否则对大家都不好。” 我也轻轻的笑了起来:“多谢大哥成全。” 这就是权力呢,我甚至还没有触摸到便已经感觉到它的威力,所有人在它的面前颤抖着,扭曲着原本纯洁的心,很久以后那个宫女问我为什么要救她,我想了想,说:“因为你抱着猫的样子,很纯洁。” 她是我见过的,没有被权力所玷污的女孩,那天她有圣洁的容颜,让我看到了大明宫中最明媚的阳光。漠然的看着手指上的一滴泪,温热,透明,它在手指上将坠未坠,挣扎着不愿落到地上,但还是落了下去,轻飘飘的,在那青石地板上,一晃,就消失了,无可奈何。 就象是我呢,如果我要消失,也是这样轻飘飘的,一晃眼就不见了,没有人会想起,大明宫中还有个合欢,他曾经存在于这个幽暗的宫中,暧昧的活着。 垂下头,想起母亲沙哑的声音,她是个极度虔诚的女人,信菩萨,每天都不会忘了一柱香,但菩萨似乎遗忘了她,她一辈子困苦并没有人来拯救,她用着民间女子所特有的天真来要求下一世的好运。 那天她要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做什么亏心事,然后菩萨会记住,下世就可以转到个好人家,那时候她终于哭了,在菩萨像前她哭得放肆,晶莹的泪滚了下来,我看见那观音,在画像里,笑得慈悲。 或许是我前世的冤孽,才会在这一生,进了宫,熬这活罪,虽然没有净身,但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了,那个干干净净的人,现在的我,是合欢呢。 大明宫就那么大的一个天,蓝得澄澈,我的时间就在这么大的天里慢慢的过去,很多的事情发生,又有很多事情被遗忘,前太子被废了,远远的流放了出去,然后就是弘当上了太子。 那天弘回到宫中,眉眼里都是笑,他对我说:“合欢,我的理想终于可以实现。”太子服亦是黄色,明黄,衬得他意气风发。 我静静的替他宽衣,衣服解了开来,一层层,冰冷光滑的丝,上面绣满了繁琐的花纹,这就是大明宫中所有王子殿下所渴望的太子服吗? 不过是冰冷的一件衣服,所有人争夺着想要拥有,然后笑着套上那枷锁。 弘的眼睛里始终荡漾一种类似孤独的感情,他渴望拥有些什么,却仿佛无法得到,他的笑,带着大明宫特有的寂寞。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也是有感觉的,但我捕捉着他的眼神却只看见游离的冷然。 这是一个魔幻的宫殿,所有人在大明宫里纠缠着,不能出逃。 弘当上太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我而言并没有意义,直到我看到了权力的血腥以及那芬芳甜美的一面。 大明宫里禁止养猫,那种娇小的,会在适当的时间有适当的表情以及动作的动物,它们有锐利的爪子,隐藏在柔软的脚掌下,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那尖利的爪子会温柔的划过你。 如果有听到细微的猫叫,就会有人神色惊慌的四处搜索,猫在大明宫是个禁忌,不容碰触,可就是有人,会在不适当的时间,去碰触不该碰的禁忌。 那是个美丽的女孩,有着粉菲菲的脸颊,桃花红的衣裳凌乱,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的猫,低声的说:“不要杀它,好吗?” 花园里蔷薇开得无比的灿烂,香气浮着,我看见那个女孩压抑的哭着,声音透出凄郁。 一排卫士围着她,阳光反射着他们铁灰色的头盔,箭在弓上,对准的,却是一只猫。 那是大唐最为精锐的武士呢,他们有明亮的盔甲以及锐利的剑,原本应该在边疆,看那冷月一弯,他们的弓他们的箭,对准的应该是入侵的敌人,如今,却在这大明宫中,对准一只小小的猫。 讽刺呢,是因为皇后害怕猫,所以武士的剑染上的不是战士的鲜血,猫的眼睛幽幽的闪着光,那么多的箭中,那个宫女颤声说:“能不能不要杀它,放它出宫吧。” “不行。”其中一个卫兵冷冷回答“皇后有令,宫中不得养猫,否则格杀无论。你也不要再求情了,自身都难保了,还惦记着你的猫。” 那宫女凄然一笑,轻轻的,抱紧了手中的猫“如果你们要杀的话,连我都杀了吧。” 阳光下,我看见那个卫兵瞳孔收缩起来,放出尖锐的光。 “慢”我悠悠的从牡丹花丛后走了出来,原来这个园子,种的是牡丹,然后移了些并州的蔷薇过来,那蔷薇长势猛,现在看起来倒象是蔷薇园了。 那些卫兵见我出来,不由都是一楞,一人向前,低声问道:“可是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我摇头,施了一礼:“众位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皇后娘娘的命令是宫中不得养猫,那就将猫送出宫外,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我不由心中冷笑,我合欢不是什么人,他怕的,不过是我背后的那个人。 那卫兵考虑以定,也笑了起来说:“既然有大人的求情,那就算了,猫还是要赶紧送出去,否则对大家都不好。” 我也轻轻的笑了起来:“多谢大哥成全。” 这就是权力呢,我甚至还没有触摸到便已经感觉到它的威力,所有人在它的面前颤抖着,扭曲着原本纯洁的心,很久以后那个宫女问我为什么要救她,我想了想,说:“因为你抱着猫的样子,很纯洁。” 她是我见过的,没有被权力所玷污的女孩,那天她有圣洁的容颜,让我看到了大明宫中最明媚的阳光。 |
|
№1 ☆☆☆蛛蛛于2003-02-22 20:07:08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
№2 ☆☆☆青枚于2003-02-24 12:06:37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弘越发的忙,太子监国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名义上的空缺而是实质上的权力,他明亮的脸孔灿烂的眼睛无不显示着一个帝国的太子,在权力的滋养下,能有多大的力量。 他握有生杀大权,整个大唐王朝,仿佛都已在他手里。 曾经他有冷然的双眼,笑起来那眼睛没有温度。 他的野心他的理想终于复苏,并蓬勃的发展起来,在他狂热的眼睛里,我看到悲剧的影子渐渐扩散。 弘呵,那么聪明的弘,险于权力中心,也看不出事实的真相。 三殿下贤来过,那天他们商议了很久,那个男人有着野心勃勃的眼睛,他对弘说“我们无法忍受太阳的光明被月亮所盖过。清冷的月光,只能在夜晚出现。” 弘沉吟 “可现在月亮已经当空照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我看见晦涩的眼神无声的交流着,又一个阴谋悄悄的产生。 而后的弘雷厉风行,我不知道他到底实施了些什么,只知道,权力已经慢慢改变了他腐蚀了他,我仍然是他的娈童,处于权力中心的弘,似乎也没有厌倦我的意思。 有时候他会紧紧抱住我,力量之大,仿佛要把我揉碎,他会喃喃的说:“合欢,合欢,不要离开我。” 这时候的他,优雅的眼神深处,却是迷惘一片。 我静静的抱着他,或许大明宫中已经没有人让他依赖了,他也不可能让人看到他的软弱,所以,他能依靠的,不过是我。 阳光悄悄的探出头,那样的小心翼翼,弘在瞬间恢复了一个帝国太子所应拥有的风范与气度,他庄重的起身,说道:“合欢,我走了。”语气平淡,我听出了缠绵。 没有说话,他勉强笑了笑,走了。 我和弘之间的关系,真正意义上的改变源于那个早晨,他对我的态度少了理所当然而多了些小心翼翼。我能看见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他说:“合欢,你能否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 我微微的笑,能有谁离得开这个大明宫呢,纠缠在其中的人,或许前世都有些夙愿呢。 弘的语气有些着急:“合欢” 我点头:“弘,如果是你,我答应。” 一瞬间他的脸亮了起来,他甚至有些怯怯的,取出一把梳子。 “合欢,这是把鸳鸯梳,你看,可以分开的,你一半,我一半,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把梳子合起来,这样鸳鸯团圆,我们也就团圆了。” 乌木的梳子,他那半是鸳,我这半是鸯,合起来,就是一对完整的鸳鸯。 想起那天上午,委顿在地上的黑发,弘那时候说过:“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那天他有冷冷的眼睛,原以为我的真心已残,为何现在还能感受到痛呢。 弘低声的说:“合欢,我们虽然无法结发,但是,还有梳子呢。” 我点头,许久未流过的泪,终于,滑下。 大明宫里不会有幸福的日子,有时候我会怀疑,我们的悲惨源于这座宫殿的诅咒,它是那样的豪华,朱红的门明黄的瓦,衬着蓝的天。它用平淡的眼神看着住在里面的人,他们为权力疯狂。 我渐渐看到弘的真心,却恐惧着甜蜜日子的消失,它的存在会是那样的短暂,如牡丹花上的露珠,阳光一晃,就不见了,象是一阵轻烟。 弘在进行一场战争,一场无疑是以卵击石的战争,我看不出胜算,他的骄傲,李氏王族的骄傲不容许一个女人把持着朝政,他要抗争,他想要一个盛世,真正的,完整的,李氏的大唐盛世。 他亢奋,却日益憔悴,有时候他会恐惧的说:“合欢,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怕我会保不住你。” 这是危险的战争,却值得弘不惜一切代价却争取那哪怕是已经注定的失败的结局,那是他的教养他的血统所立下的承诺,弘不愿意我卷入。 他却不知道,我早已经陷入了,我的战争更加的惨烈,连敌人的仇恨都无缘享受到,但我得到的,却是你呢,弘,你令大明宫的阳光明媚得有如故乡的花,让我的战争也有了意义。 弘呵,我们互相温暖着,在幽暗的大明宫中。 已经是春末了,园子里的蔷薇仍然娇艳无比,它们开得蓬蓬勃勃,我对弘说:“这是并州的蔷薇呢。” 弘苦笑道:“所以才能进了这大明宫,可惜长势太盛了,再这样下去,宫中只看得到蔷薇了。牡丹可是国花,倒被挤到一边去。” 他的眉眼里俱是愁绪“合欢,你信佛吗?” 我一惊,想起那娘那苍老的脸,缓缓的摇头。 弘低声的说:“我却是信的呢,合欢,传说中有个菩萨,叫地藏王菩萨,他曾经许下个大愿,要教化六道众生,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你说他傻不傻啊。” 弘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分明感觉到悲剧的影子悄悄的逼近,想要度尽众生,谈何容易,爱嗔痴怨,我们也只能在这十丈软红中,纠纠缠缠,弘却想要学那地藏,却不知这大明宫啊,多得是被权力扭曲的人,永堕阿鼻。 我无语,闭上眼,不敢看他充满希望的脸 就象我的预感,事情无声无息的发生,无法阻止。 弘要编《丛台玉览》,他想要废掉《春秋》,但是这些事,分明已经触犯了某些人的禁忌,那天我见到了大唐最高贵的女人。 她的神色平静,穿着朱红的袍子,高贵典雅,在大明宫长而幽深的走廊中,她冷淡的说:“弘儿是绝对不会胡言乱语的,他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是经过一番深思苦想的。” 我分明看到弘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 那天晚上月亮居然是红得呢,红得妖异,弘就在我的面前轰然倒地,我的天空瞬间崩溃,鲜血缓缓的从他的嘴角溢出,我的弘呢。 他说他想要学地藏王“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可惜大唐回报它们王子的厚礼是一腔喷薄而出的热血。 那血艳丽的,沾染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比风中将要凋残的牡丹还要哀愁,他的眼睛睁着,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这个大明宫。 宏伟的大明宫,豪华的大明宫,巍巍的大明宫竟然容不下它们的王子,抱着弘,他渐渐冰冷,温热的身体这样冷下去,冷下去,我终于笑了起来,听见我的笑声在大明宫中回荡,一遍一遍。 弘,你要等着我呢,我静静的说。握紧了手中那另一半梳子,你是鸳,我是鸯,鸳鸯,是不会分开的。 ——END弘越发的忙,太子监国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名义上的空缺而是实质上的权力,他明亮的脸孔灿烂的眼睛无不显示着一个帝国的太子,在权力的滋养下,能有多大的力量。 他握有生杀大权,整个大唐王朝,仿佛都已在他手里。 曾经他有冷然的双眼,笑起来那眼睛没有温度。 他的野心他的理想终于复苏,并蓬勃的发展起来,在他狂热的眼睛里,我看到悲剧的影子渐渐扩散。 弘呵,那么聪明的弘,险于权力中心,也看不出事实的真相。 三殿下贤来过,那天他们商议了很久,那个男人有着野心勃勃的眼睛,他对弘说“我们无法忍受太阳的光明被月亮所盖过。清冷的月光,只能在夜晚出现。” 弘沉吟 “可现在月亮已经当空照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我看见晦涩的眼神无声的交流着,又一个阴谋悄悄的产生。 而后的弘雷厉风行,我不知道他到底实施了些什么,只知道,权力已经慢慢改变了他腐蚀了他,我仍然是他的娈童,处于权力中心的弘,似乎也没有厌倦我的意思。 有时候他会紧紧抱住我,力量之大,仿佛要把我揉碎,他会喃喃的说:“合欢,合欢,不要离开我。” 这时候的他,优雅的眼神深处,却是迷惘一片。 我静静的抱着他,或许大明宫中已经没有人让他依赖了,他也不可能让人看到他的软弱,所以,他能依靠的,不过是我。 阳光悄悄的探出头,那样的小心翼翼,弘在瞬间恢复了一个帝国太子所应拥有的风范与气度,他庄重的起身,说道:“合欢,我走了。”语气平淡,我听出了缠绵。 没有说话,他勉强笑了笑,走了。 我和弘之间的关系,真正意义上的改变源于那个早晨,他对我的态度少了理所当然而多了些小心翼翼。我能看见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他说:“合欢,你能否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 我微微的笑,能有谁离得开这个大明宫呢,纠缠在其中的人,或许前世都有些夙愿呢。 弘的语气有些着急:“合欢” 我点头:“弘,如果是你,我答应。” 一瞬间他的脸亮了起来,他甚至有些怯怯的,取出一把梳子。 “合欢,这是把鸳鸯梳,你看,可以分开的,你一半,我一半,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把梳子合起来,这样鸳鸯团圆,我们也就团圆了。” 乌木的梳子,他那半是鸳,我这半是鸯,合起来,就是一对完整的鸳鸯。 想起那天上午,委顿在地上的黑发,弘那时候说过:“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那天他有冷冷的眼睛,原以为我的真心已残,为何现在还能感受到痛呢。 弘低声的说:“合欢,我们虽然无法结发,但是,还有梳子呢。” 我点头,许久未流过的泪,终于,滑下。 大明宫里不会有幸福的日子,有时候我会怀疑,我们的悲惨源于这座宫殿的诅咒,它是那样的豪华,朱红的门明黄的瓦,衬着蓝的天。它用平淡的眼神看着住在里面的人,他们为权力疯狂。 我渐渐看到弘的真心,却恐惧着甜蜜日子的消失,它的存在会是那样的短暂,如牡丹花上的露珠,阳光一晃,就不见了,象是一阵轻烟。 弘在进行一场战争,一场无疑是以卵击石的战争,我看不出胜算,他的骄傲,李氏王族的骄傲不容许一个女人把持着朝政,他要抗争,他想要一个盛世,真正的,完整的,李氏的大唐盛世。 他亢奋,却日益憔悴,有时候他会恐惧的说:“合欢,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怕我会保不住你。” 这是危险的战争,却值得弘不惜一切代价却争取那哪怕是已经注定的失败的结局,那是他的教养他的血统所立下的承诺,弘不愿意我卷入。 他却不知道,我早已经陷入了,我的战争更加的惨烈,连敌人的仇恨都无缘享受到,但我得到的,却是你呢,弘,你令大明宫的阳光明媚得有如故乡的花,让我的战争也有了意义。 弘呵,我们互相温暖着,在幽暗的大明宫中。 已经是春末了,园子里的蔷薇仍然娇艳无比,它们开得蓬蓬勃勃,我对弘说:“这是并州的蔷薇呢。” 弘苦笑道:“所以才能进了这大明宫,可惜长势太盛了,再这样下去,宫中只看得到蔷薇了。牡丹可是国花,倒被挤到一边去。” 他的眉眼里俱是愁绪“合欢,你信佛吗?” 我一惊,想起那娘那苍老的脸,缓缓的摇头。 弘低声的说:“我却是信的呢,合欢,传说中有个菩萨,叫地藏王菩萨,他曾经许下个大愿,要教化六道众生,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你说他傻不傻啊。” 弘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分明感觉到悲剧的影子悄悄的逼近,想要度尽众生,谈何容易,爱嗔痴怨,我们也只能在这十丈软红中,纠纠缠缠,弘却想要学那地藏,却不知这大明宫啊,多得是被权力扭曲的人,永堕阿鼻。 我无语,闭上眼,不敢看他充满希望的脸 就象我的预感,事情无声无息的发生,无法阻止。 弘要编《丛台玉览》,他想要废掉《春秋》,但是这些事,分明已经触犯了某些人的禁忌,那天我见到了大唐最高贵的女人。 她的神色平静,穿着朱红的袍子,高贵典雅,在大明宫长而幽深的走廊中,她冷淡的说:“弘儿是绝对不会胡言乱语的,他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是经过一番深思苦想的。” 我分明看到弘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 那天晚上月亮居然是红得呢,红得妖异,弘就在我的面前轰然倒地,我的天空瞬间崩溃,鲜血缓缓的从他的嘴角溢出,我的弘呢。 他说他想要学地藏王“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可惜大唐回报它们王子的厚礼是一腔喷薄而出的热血。 那血艳丽的,沾染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比风中将要凋残的牡丹还要哀愁,他的眼睛睁着,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这个大明宫。 宏伟的大明宫,豪华的大明宫,巍巍的大明宫竟然容不下它们的王子,抱着弘,他渐渐冰冷,温热的身体这样冷下去,冷下去,我终于笑了起来,听见我的笑声在大明宫中回荡,一遍一遍。 弘,你要等着我呢,我静静的说。握紧了手中那另一半梳子,你是鸳,我是鸯,鸳鸯,是不会分开的。 ——END |
|
№3 ☆☆☆蛛蛛于2003-03-01 22:22:13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武媚娘,一个绝世的女子,像耀眼的光。 李弘,一个影子,光的附属品。合欢,影子的信徒。 当影子妄图摆脱光,会换来什么? 而影子的信徒,既然选择了信奉,自当从一而终。武媚娘,一个绝世的女子,像耀眼的光。 李弘,一个影子,光的附属品。合欢,影子的信徒。 当影子妄图摆脱光,会换来什么? 而影子的信徒,既然选择了信奉,自当从一而终。 |
|
№4 ☆☆☆水色淼淼于2003-03-02 00:55:37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蛛蛛啊,好文章好文章 □□上叫俺好吗?俺有事跟你商量蛛蛛啊,好文章好文章 □□上叫俺好吗?俺有事跟你商量 |
|
№5 ☆☆☆青枚于2003-03-03 07:31:35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真的是很美的文章,很有些郑重的文风,但更细腻,也许是因为性别? 真的是很美的文章,很有些郑重的文风,但更细腻,也许是因为性别? |
|
№6 ☆☆☆一冉于2003-03-06 09:33:55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不行了,看见旧文就想顶~ 陷入 疯狂中…… 两篇都是我最喜欢的文……不行了,看见旧文就想顶~ 陷入 疯狂中…… 两篇都是我最喜欢的文…… |
|
№7 ☆☆☆bt企鹅于2004-07-18 13:30:32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俺呸······ 我追过来骂!!!!! 俺呸······ 我追过来骂!!!!! |
|
№8 ☆☆☆点虫草于2004-07-18 22:37:11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点虫草可是来追杀音火海的? 点虫草可是来追杀音火海的? |
|
№9 ☆☆☆风声摇曳于2004-07-19 00:18:38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点虫草可是来追杀音火海的? ☆☆☆风声摇曳于2004-07-19 00:18:38留言☆☆☆ 俺是来追杀BT企鹅的。。。。 HOHO~~~点虫草可是来追杀音火海的? ☆☆☆风声摇曳于2004-07-19 00:18:38留言☆☆☆ 俺是来追杀BT企鹅的。。。。 HOHO~~~ |
|
№10 ☆☆☆点虫草于2004-07-20 10:16:03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你无的放矢!!! 追杀的没理由~罚款……你无的放矢!!! 追杀的没理由~罚款…… |
|
№11 ☆☆☆bt企鹅于2004-07-20 12:45:27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一手交钱 一口骂 泼皮~~~你这是抢劫! 一手交钱 一口骂 泼皮~~~你这是抢劫! |
|
№12 ☆☆☆点虫草于2004-07-20 14:53:20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
|
|
№13 ☆☆☆寂岚烟于2005-08-03 01:03:53留言☆☆☆
|
|
加书签
引用
不再看TA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