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借了一些书，《周渔的叫喊》、《猫城故事》还有《彼岸花》。
最近有一些暧昧的情绪。在编着一个温情脉脉的神话故事，怎么可能那样美好，我自己
都不相信，越编越看不到出路。觉得自己言语无味，羡慕安妮宝贝的犀利。那种苍凉不是谁
都学得来的。
《周渔的火车》，忘了是跟谁一起看的电影，反正大家都说不好。我觉得还算喜欢，因
为需要费脑筋才能把情节串起来。凡是费脑筋的电影我都喜欢。镜头里晃过缆车，河流穿城
而过，怀疑是在重庆拍的。片子里说周渔往来于两个城市，三明和重阳——如果我没有听错
的话。以为是导演的杜撰。
不久后开始盘算去福建的旅行，开始爬在地图上研究，才知道那不是杜撰，至少三明是
真实存在的一个城市，离我要去的客家土楼不远。看起来像重庆，中间隔了千山万水，世界
真的很大。福建最后没有去成。三明依然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翻了几页。北村的原著和电影差得太远。陈清不是羞涩的诗人，周渔没有爱
上两个男人，开朗的兽医根本不存在，连三角关系都变得不一样，其他就不说了。倒不算那
种看不下去的现代小说，至少有极致的爱情和死亡，这一点足够收买人心。
似乎还是喜欢不被称赞的电影版。没有很激烈的故事。周渔托着她美丽的瓷器，在老式
的绿皮车厢里摇摇晃晃。有人说巩俐的音容态度像极了我的一个女同学。
那些被报上炒作的火爆镜头，没留下什么印象。只记得，在三明的河边，水泥栏杆，周
渔和陈清又一次见面，幸福的抱在一起。恋爱可以谈得这么傻。
不管你怎么说梁家辉性感，我始终觉得他看起来像民工。他的那个诗人陈清，有才气有
理想也罢，小城市人的木讷土气甚至窝囊，完全配不上美女巩俐的。惟其如此，周渔的感情
才如此真切。真切得我都怀疑周渔爱的是谁？是陈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因为喜欢仙湖两个字，在某一个陌生的小站下了车，去寻找那个未必存在的仙湖。恋爱
中的女人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雨中，狂热的，忧伤的。连兽医都不肯理解。仙湖是她的
梦吧？一周两次在铁路线上摇摇晃晃，那个有关爱情的梦想，连女主角自己都怀疑它未必能
够成真。否则为什么非要去体验寻找的苦楚和孤寂呢？
“我要去寻找仙湖。”那时我以为她心里的爱情，已经与陈清无关。那种感情过于真切，
变成一个人的事情。
你是我的仙湖——我是仙湖。飘缈的水汽，氤氲着青山绿水。幼年时候的我，披了一身
白衣，在青翠的原野上歌唱。这种爱情，与回忆相关，与泪水相关，与梦想相关，我是那个
仙湖。别人哪里插得上一脚。所以陈清离去。
周渔托着她美丽的瓷器，在老式的绿皮车厢里摇摇晃晃。有一天瓷器终于碎了，一地烟
尘。周渔死的时候，镜头上那辆开往某地的长途汽车，飞出了悬崖。没有激烈的配音，慢镜
头，失事的汽车如此飘逸，像不能存留于世的爱情。
我根本不关心陈清最后怎样了，那个兽医更是不足一道虽然孙红雷很招人喜欢。只有死
去的周渔。太过沉执于爱的女子，如烟花一样匆匆过去。看完电影以后我说了一句很没水准
的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其实我是在想，应该如何在这个荒凉的世上生存。
如果将来有一天还是要去福建旅行，会争取在那个叫做三明的，有点像重庆的城市停一
下。我很脆弱，不想找仙湖，能够做的就是这些。
然后我就把《周渔的叫喊》推到一边，开始看《彼岸花》。习惯于排斥流行的东西，所
以很晚以后，才承认自己真心喜欢安妮宝贝。就是很简单的喜欢那些会写出对我有杀伤力的
句子的作者。安妮总有一些判断，一些语境刺痛我。我就是那么喜欢被刺痛，喜欢总是和她
有同感，并且被她点出这同感处境荒凉而且穷途末路。
再提一下我那个像周渔的同学。她是一个奇特的女孩子，喝酒，喝咖啡，小资并且昼夜
颠倒。有一天我们有人说，她要是添上吸烟和写作，就可以成为先锋的女作家了。然后就有
人提醒我，你已经开始写作并且有昼夜颠倒的倾向，小资那只是一个钱的问题。璎，你也可
以开始吸烟，喝酒，然后你就是作家了，安妮宝贝就是那样的。
我毛骨悚然。
才不要像她那样——或者说像她写的那样。我不要总是能够体会那些文字的痛楚，我不
要一到假期就开始四处旅行撞得头破血流。我要老老实实的做住院医生，我要出门跟旅行团，
我要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仙湖，我要过平淡如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