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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俺还是出关算了 东东米有写完,俺只能说,为期不远,不远~那个,俺还是出关算了 东东米有写完,俺只能说,为期不远,不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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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璎璎于2004-07-28 02:33:1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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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宫青鸾苑,瑞琼堂下,宫女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小心翼翼地从内堂退出,是太医时旋。他匆匆扫了一眼堂内,发现了女史蒿夫人,两人交换了下眼神。 “王在里面?”蒿夫人轻声问,低沉柔缓的声音里有种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种笃定让太医平静了些。他点点头,神情很是茫然。 夔王清任站在几重纱帐之外出神,他不想揭开。帐子里的人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缓缓叫了一声:“清任。” 夔王有些诧异。很多年没有人敢于直呼他的名字了,虽则他也从不曾忘记,不过听见帐子里那人这般呼唤,倒仿佛这一声“清任”,是从他自己心底里浮出来的。 这种感觉使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绣帐中躺着的那个人,枯槁如同一张剪纸。厚厚的锦被下面压着一只落叶似的手,腕子上的琉璃彩珠衬得一对失神的眼睛愈发死白——这垂死的女子是夔国当朝王后——拂兰夫人。 拂兰夫人定定的看着夔王清任:“我死之后……” 她死之后怎样呢?夔王暗暗揣摩拂兰夫人一贯的声口,她莫不想说,她死之后,王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休要胡思乱想,”清任安慰道,“日前南海的宫使回来,送来生鲎。我亲自吩咐太医院炮制幻生海药……” “我已服下,谢王隆恩。”拂兰夫人闭了闭眼。 幻生海药是夔国医药典籍《龙树谱》上的最后一味灵药,号称起死回生。但凡夔王夔后病重,总要命令太医院收集百零八味稀罕的名贵药材配药求生。其中最最难得的,就是南海的生鲎。 清任顿了顿,又说:“高唐庙的巫姑,明日也会为你祝祷消灾。” “巫姑?”听到这个词语,拂兰夫人脸上忽然浮出一个奇异的微笑,使得她本已浮肿焦黄的脸,变得更加诡异。 “巫姑法力无边。”清任淡淡道。 拂兰夫人盯着夔王,饶有兴致的看啊看啊,最后像是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不打紧,拂兰夫人像是失了神,只顾着咧着嘴“咯咯嘎嘎”的笑,竟是停不下来了,仿佛看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夔王清任只是冷冷的瞧着,看她放肆的笑,直笑到游丝一样的呼吸再也接连不上,才终于偃旗息鼓。 断气了吧?夔王心想。他伸出两根手指头,翻开她的眼皮。那瞳孔分明是散大了。 忽然,她的喉咙里滚了一下,咕噜。夔王吃了一惊。 惊魂未定间,仿佛听见嘶哑的一声:“我死之后……” 我死之后什么? 清任定下心来,把耳朵凑过去想听她说完。这是拂兰夫人的最后一句话了吧? 然而过了很久,死去的女人再也没有说什么。她终于是没有说出来。 夔王清任抖了抖袖子,推开寝宫的门。 宫女们眼中,那时的夔王一身素服,面色苍白,身后是拂兰夫人幽深黑暗的寝宫。静如止水的眼神,却把深切的悲悯推向整个青鸾苑。 于是有如石子在水中激起波澜,宫女们的抽噎声一波一波的传开,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理直气壮。一个时辰之后,郢都的人们都知道了夔后拂兰夫人驾崩的消息。 那时夔王清任在想什么呢?他看见蓼荭噙着泪水过来,为他披上披风,并恳切地请求夔王回寝宫休息,节哀顺变。夔王拒绝之后,迅速找来有司,安排拂兰夫人的丧事,务要隆重合礼。然后他缓步走出青鸾苑。这时郢都的上空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夔王清任停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湿漉漉的空气,觉得神清气爽。
夔宫青鸾苑,瑞琼堂下,宫女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小心翼翼地从内堂退出,是太医时旋。他匆匆扫了一眼堂内,发现了女史蒿夫人,两人交换了下眼神。 “王在里面?”蒿夫人轻声问,低沉柔缓的声音里有种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种笃定让太医平静了些。他点点头,神情很是茫然。 夔王清任站在几重纱帐之外出神,他不想揭开。帐子里的人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缓缓叫了一声:“清任。” 夔王有些诧异。很多年没有人敢于直呼他的名字了,虽则他也从不曾忘记,不过听见帐子里那人这般呼唤,倒仿佛这一声“清任”,是从他自己心底里浮出来的。 这种感觉使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绣帐中躺着的那个人,枯槁如同一张剪纸。厚厚的锦被下面压着一只落叶似的手,腕子上的琉璃彩珠衬得一对失神的眼睛愈发死白——这垂死的女子是夔国当朝王后——拂兰夫人。 拂兰夫人定定的看着夔王清任:“我死之后……” 她死之后怎样呢?夔王暗暗揣摩拂兰夫人一贯的声口,她莫不想说,她死之后,王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休要胡思乱想,”清任安慰道,“日前南海的宫使回来,送来生鲎。我亲自吩咐太医院炮制幻生海药……” “我已服下,谢王隆恩。”拂兰夫人闭了闭眼。 幻生海药是夔国医药典籍《龙树谱》上的最后一味灵药,号称起死回生。但凡夔王夔后病重,总要命令太医院收集百零八味稀罕的名贵药材配药求生。其中最最难得的,就是南海的生鲎。 清任顿了顿,又说:“高唐庙的巫姑,明日也会为你祝祷消灾。” “巫姑?”听到这个词语,拂兰夫人脸上忽然浮出一个奇异的微笑,使得她本已浮肿焦黄的脸,变得更加诡异。 “巫姑法力无边。”清任淡淡道。 拂兰夫人盯着夔王,饶有兴致的看啊看啊,最后像是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不打紧,拂兰夫人像是失了神,只顾着咧着嘴“咯咯嘎嘎”的笑,竟是停不下来了,仿佛看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夔王清任只是冷冷的瞧着,看她放肆的笑,直笑到游丝一样的呼吸再也接连不上,才终于偃旗息鼓。 断气了吧?夔王心想。他伸出两根手指头,翻开她的眼皮。那瞳孔分明是散大了。 忽然,她的喉咙里滚了一下,咕噜。夔王吃了一惊。 惊魂未定间,仿佛听见嘶哑的一声:“我死之后……” 我死之后什么? 清任定下心来,把耳朵凑过去想听她说完。这是拂兰夫人的最后一句话了吧? 然而过了很久,死去的女人再也没有说什么。她终于是没有说出来。 夔王清任抖了抖袖子,推开寝宫的门。 宫女们眼中,那时的夔王一身素服,面色苍白,身后是拂兰夫人幽深黑暗的寝宫。静如止水的眼神,却把深切的悲悯推向整个青鸾苑。 于是有如石子在水中激起波澜,宫女们的抽噎声一波一波的传开,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理直气壮。一个时辰之后,郢都的人们都知道了夔后拂兰夫人驾崩的消息。 那时夔王清任在想什么呢?他看见蓼荭噙着泪水过来,为他披上披风,并恳切地请求夔王回寝宫休息,节哀顺变。夔王拒绝之后,迅速找来有司,安排拂兰夫人的丧事,务要隆重合礼。然后他缓步走出青鸾苑。这时郢都的上空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夔王清任停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湿漉漉的空气,觉得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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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沈璎璎于2004-07-28 02:33:4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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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一个月,夔后拂兰夫人的丧事终于结束了。彼时已是初夏,宫中桐荫凉绿,娇莺婉转。夔王清任吩咐宫中主管,继续守丧至仲夏,看起来是追思有加了。但稍留意者就知道,虽然礼制上宫中为王后守丧时间是百零八天,但实际上代以来,诸后薨毙,都会延长守丧时间,以示优宠。延长的时间视情形而定,但总体来说是越来越长。这个于故后的母家,也是衡量圣眷泽被的一个尺度。但是拂兰夫人丧后,却只有不到四个月的丧期,未免太短。 虽则宫禁森严,夔王行事也是严丝合扣绝不容一句闲言的。但是这么多年,任谁也看得出,夔王对拂兰夫人是不满意的。拂兰夫人出身绵州望族庆氏。 于是早朝便有人进言,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母,请夔王早日立后。 清任道:“后当然是要立的。” 却没有什么说什么时候立。拂兰夫人死后,尚有春夏秋冬四妃。春妃留夫人,夏妃采夫人,秋妃时夫人,冬妃涟夫人。其中属夏妃采夫人最有人望。采夫人端庄贤淑,知书达理,闺阁之中便颇有贤名。多年来在后宫守礼克己,一向也是拂兰夫人的得力助手。只是夏妃出身低微了些,她的父亲原先只是个兰台书吏,女儿封妃之后,才在首辅庆延年的关照下提拔到天官府,以后一直做到。 春妃留夫人资历最老,是第一个封妃的。当年她差一点做到王后。论起出身,是春妃最为显赫。其父留公是国中第一诸侯,一门四兄长,常年驻守北方边界。只是春妃生性恬淡了些,总是不爱活动,一直隐居在她的长闲宫里,对外界好不关心。 秋妃一直病着。而冬妃从各方面看,都是平庸之辈。 一般情况自然是母以子贵。只要将诞出太子的夫人立为王后,便无人会说什么。可惜的是,夔王清任登基至今,竟然一个王子王女都没有生下。虽说夔王清任一向身体不佳,讲究清心寡欲,但也并非远离女色,无如后宫诸妃总不生养。有一年听得秋妃时夫人有娠,夔王也是喜不自胜,亲自往高唐庙求问巫姑,一时传得沸沸扬扬,都道是太子要出世了。果然诞下一个麟儿,爱若掌珠。一时间连秋妃娘家时御史府上,都变得门庭若市。不料小太子尚未满月,便出水痘死了。秋妃受不起这个打击,患了失心疯症。夔王虽是怜悯她,却也不得不将她幽闭在冷宫里。而后后宫其他妃子连同王后,亦再没有生养过。储位空虚,成了大臣们敦促夔王早日立后的最重要的理由。尤其是夔王清任本人,看起来竟好像对此毫不焦虑一般。一干大臣们更是揣测纷纷。 夔王的心思向来不容易揣摩。就有地下的臣子,不那么顾忌的,先举了夏妃采氏。夏妃和故后一脉相承,夏妃之父也是首辅的亲信。支持夏妃也就是支持故后,支持故后也就是支持首辅。 可是,也有人举议春妃,认为春妃出身高贵,家人劳苦功高。这一派为首的,是大学士蔺慎思等人。夔王清任很明白,大学士一党若不是因为目下没有太多的实权,声音不大,早就和首辅闹翻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事事要牵绊着首辅一点。庆后薨毙,首辅的权利圈子便缺了一个小口子,他们岂肯轻易让夏妃跟上把这个缺口补齐?当然首辅那一派的人,就提起春妃一向身体欠佳,不利于延续宗祧。 提及冬妃的也有一两个人。 奇怪的是,首辅庆延年本人,却对立夏妃一议并不热衷。故后庆拂兰是庆延年的亲生女儿,或者这也是他不愿说话的原因。 夔王清任一直保持着认真而有些忧郁的微笑,听取了多方意见之后,却完全不肯表态。照理说他应该问问首辅的意见,然则他也没开口。夔王这种态度,使得明确表态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开始含糊其辞。清任谦和儒雅的外表下,有一颗深不见底的心。刚见到王的人也许会觉得他很好说话,在他面前甚至可以言无顾忌。朝中老臣却觉得跟他相处越久,越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而往往保持沉默。首辅现在的沉默,就是他心目中最明智的做法吧? 退朝之后,清任缓缓地踱回寝宫。时隔n年,对于这个夔后的玉座,大家仍然是兴致高昂。他的父亲夔王武襄尚武好色,后宫佳丽无数,好多还是在征战中虏来的外国女子——如他的生母息夫人。那时的王宫中,也未见得有多少纷争。轮到他自己,恪守礼制,只纳了一后四妃,就牵扯了无数麻烦出来。 当然,先王有一个睿智凌厉的王后湘夫人。他没有,也不能有。 他望着绿常宫,有时他也觉得好笑。 清任信步来到长闲宫中,看见春妃留氏才刚起床,正在梳头。他站到她背后,顺手接过侍女手中的碧玉梳,为她梳理一头墨玉般的长发。留雍容微微的笑着,任由清任把她的头发分成一小绺一小绺的,细细的编上,再串上彩珠璎珞,有如北方蛮族的小女孩。 “小妹,”清任故意说,“大学士一边的人,要我立你为后。” “我身体不好。”留雍容立刻回答。 清任笑了笑,心想她消息倒是快。 留雍容叹了一口气,说:“清哥哥,你别这样。” “怎了?” 留雍容转过身,缓缓地理着自己的小辫子:“不用替我担心,该要的我自然会朝你要,你还欠着我一匹爱马呢。——可是我不想要的,你也千万别塞给我。” 清任笑着摇摇头。小妹和别人不同,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所以讲话从不用顾忌。他一直悄悄地优容着她,这也是原因之一。 “我父亲那边,”留雍容忽然压低声音说,“已经得到讯息了。” 清任“嗯”了一下:“你哥哥什么时候进京?” “月底之前,他给你带了风隼呢。”留雍容说,“还有,依然让蓼荭时不时过来一下。” “好的,”清任说,“你也要小心,我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 “我自会小心谨慎,”春妃倒是毫不介意的样子,想了想,忽然又冷笑一声,“却是那些急着做上玉座的人,哼!” “呃?” “不是吗?清哥哥。她们不明白,我可知道——这世上的女人,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会被你憎恨的,” 留雍容微微一笑,“所以我退避三舍。” 真的是这样吗?清任怔了怔。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他为什么要憎恨他的王后?可是纵然熟稔默契如小妹,又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呢?连他自己也未必真明白罢? 晚饭后,夏妃亲自端上一盏蓬庐梨雪羹。 “爱卿劳苦了,”夔王清任注意到她逡巡不去,便道:“你有何事?说就是了。” 夏妃郑重地跪下叩首:“臣妾母亲病重,恳请陛下允许臣妾回家探视。” 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要求回家一趟,怕不是偶然的。夔王犹豫了一下,道:“要去几日?”“一日便可。” 夔王道:“宫中事务庞杂,少你不得。你速去速回。”
历时一个月,夔后拂兰夫人的丧事终于结束了。彼时已是初夏,宫中桐荫凉绿,娇莺婉转。夔王清任吩咐宫中主管,继续守丧至仲夏,看起来是追思有加了。但稍留意者就知道,虽然礼制上宫中为王后守丧时间是百零八天,但实际上代以来,诸后薨毙,都会延长守丧时间,以示优宠。延长的时间视情形而定,但总体来说是越来越长。这个于故后的母家,也是衡量圣眷泽被的一个尺度。但是拂兰夫人丧后,却只有不到四个月的丧期,未免太短。 虽则宫禁森严,夔王行事也是严丝合扣绝不容一句闲言的。但是这么多年,任谁也看得出,夔王对拂兰夫人是不满意的。拂兰夫人出身绵州望族庆氏。 于是早朝便有人进言,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母,请夔王早日立后。 清任道:“后当然是要立的。” 却没有什么说什么时候立。拂兰夫人死后,尚有春夏秋冬四妃。春妃留夫人,夏妃采夫人,秋妃时夫人,冬妃涟夫人。其中属夏妃采夫人最有人望。采夫人端庄贤淑,知书达理,闺阁之中便颇有贤名。多年来在后宫守礼克己,一向也是拂兰夫人的得力助手。只是夏妃出身低微了些,她的父亲原先只是个兰台书吏,女儿封妃之后,才在首辅庆延年的关照下提拔到天官府,以后一直做到。 春妃留夫人资历最老,是第一个封妃的。当年她差一点做到王后。论起出身,是春妃最为显赫。其父留公是国中第一诸侯,一门四兄长,常年驻守北方边界。只是春妃生性恬淡了些,总是不爱活动,一直隐居在她的长闲宫里,对外界好不关心。 秋妃一直病着。而冬妃从各方面看,都是平庸之辈。 一般情况自然是母以子贵。只要将诞出太子的夫人立为王后,便无人会说什么。可惜的是,夔王清任登基至今,竟然一个王子王女都没有生下。虽说夔王清任一向身体不佳,讲究清心寡欲,但也并非远离女色,无如后宫诸妃总不生养。有一年听得秋妃时夫人有娠,夔王也是喜不自胜,亲自往高唐庙求问巫姑,一时传得沸沸扬扬,都道是太子要出世了。果然诞下一个麟儿,爱若掌珠。一时间连秋妃娘家时御史府上,都变得门庭若市。不料小太子尚未满月,便出水痘死了。秋妃受不起这个打击,患了失心疯症。夔王虽是怜悯她,却也不得不将她幽闭在冷宫里。而后后宫其他妃子连同王后,亦再没有生养过。储位空虚,成了大臣们敦促夔王早日立后的最重要的理由。尤其是夔王清任本人,看起来竟好像对此毫不焦虑一般。一干大臣们更是揣测纷纷。 夔王的心思向来不容易揣摩。就有地下的臣子,不那么顾忌的,先举了夏妃采氏。夏妃和故后一脉相承,夏妃之父也是首辅的亲信。支持夏妃也就是支持故后,支持故后也就是支持首辅。 可是,也有人举议春妃,认为春妃出身高贵,家人劳苦功高。这一派为首的,是大学士蔺慎思等人。夔王清任很明白,大学士一党若不是因为目下没有太多的实权,声音不大,早就和首辅闹翻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事事要牵绊着首辅一点。庆后薨毙,首辅的权利圈子便缺了一个小口子,他们岂肯轻易让夏妃跟上把这个缺口补齐?当然首辅那一派的人,就提起春妃一向身体欠佳,不利于延续宗祧。 提及冬妃的也有一两个人。 奇怪的是,首辅庆延年本人,却对立夏妃一议并不热衷。故后庆拂兰是庆延年的亲生女儿,或者这也是他不愿说话的原因。 夔王清任一直保持着认真而有些忧郁的微笑,听取了多方意见之后,却完全不肯表态。照理说他应该问问首辅的意见,然则他也没开口。夔王这种态度,使得明确表态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开始含糊其辞。清任谦和儒雅的外表下,有一颗深不见底的心。刚见到王的人也许会觉得他很好说话,在他面前甚至可以言无顾忌。朝中老臣却觉得跟他相处越久,越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而往往保持沉默。首辅现在的沉默,就是他心目中最明智的做法吧? 退朝之后,清任缓缓地踱回寝宫。时隔n年,对于这个夔后的玉座,大家仍然是兴致高昂。他的父亲夔王武襄尚武好色,后宫佳丽无数,好多还是在征战中虏来的外国女子——如他的生母息夫人。那时的王宫中,也未见得有多少纷争。轮到他自己,恪守礼制,只纳了一后四妃,就牵扯了无数麻烦出来。 当然,先王有一个睿智凌厉的王后湘夫人。他没有,也不能有。 他望着绿常宫,有时他也觉得好笑。 清任信步来到长闲宫中,看见春妃留氏才刚起床,正在梳头。他站到她背后,顺手接过侍女手中的碧玉梳,为她梳理一头墨玉般的长发。留雍容微微的笑着,任由清任把她的头发分成一小绺一小绺的,细细的编上,再串上彩珠璎珞,有如北方蛮族的小女孩。 “小妹,”清任故意说,“大学士一边的人,要我立你为后。” “我身体不好。”留雍容立刻回答。 清任笑了笑,心想她消息倒是快。 留雍容叹了一口气,说:“清哥哥,你别这样。” “怎了?” 留雍容转过身,缓缓地理着自己的小辫子:“不用替我担心,该要的我自然会朝你要,你还欠着我一匹爱马呢。——可是我不想要的,你也千万别塞给我。” 清任笑着摇摇头。小妹和别人不同,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所以讲话从不用顾忌。他一直悄悄地优容着她,这也是原因之一。 “我父亲那边,”留雍容忽然压低声音说,“已经得到讯息了。” 清任“嗯”了一下:“你哥哥什么时候进京?” “月底之前,他给你带了风隼呢。”留雍容说,“还有,依然让蓼荭时不时过来一下。” “好的,”清任说,“你也要小心,我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 “我自会小心谨慎,”春妃倒是毫不介意的样子,想了想,忽然又冷笑一声,“却是那些急着做上玉座的人,哼!” “呃?” “不是吗?清哥哥。她们不明白,我可知道——这世上的女人,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会被你憎恨的,” 留雍容微微一笑,“所以我退避三舍。” 真的是这样吗?清任怔了怔。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他为什么要憎恨他的王后?可是纵然熟稔默契如小妹,又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呢?连他自己也未必真明白罢? 晚饭后,夏妃亲自端上一盏蓬庐梨雪羹。 “爱卿劳苦了,”夔王清任注意到她逡巡不去,便道:“你有何事?说就是了。” 夏妃郑重地跪下叩首:“臣妾母亲病重,恳请陛下允许臣妾回家探视。” 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要求回家一趟,怕不是偶然的。夔王犹豫了一下,道:“要去几日?”“一日便可。” 夔王道:“宫中事务庞杂,少你不得。你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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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沈璎璎于2004-07-28 02:34:2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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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夏妃从娘家归来。夔王清任问候了她的母亲。夏妃皱了皱眉头,只说情形还没有她料想的那么严重。母亲见到她,心境大好,病症也缓解了些。清任遂笑道:“你母亲原是惦念你了,你多回去看看她,她一发能好得快。” 夏妃闻言,心中一惊。 清任却接着和颜道:“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寡人。寡人一定尽量帮你的。” “多谢陛下。”夏妃跪拜。 “蓝儿,”清任眯起眼睛,“你欲言又止,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妃踌躇了一下,沉声道:“我的母亲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 “嗯?” 夏妃咬了咬嘴唇,接着道:“请了巫医来看,说是要麒麟角才能医治。” “麒麟角?”清任惊道,“那是只有蓬山才有的圣物啊。再说,凡人割取麒麟角,是要遭到天谴的。” 夏妃心里凉了一下,却仍不死心:“我想请巫姑看看。” 清任心里明白。巫姑那里有一只黑麒麟的角,是从故焱国宫廷中带出来的宝物。然而夏妃和巫姑不仅素无往来,而且——以她们的地位,彼此间是一定有敌意的。他略微掂量了下,觉得不值得为此去说服巫姑,遂淡淡道:“那倒也是个法子,只要巫姑肯。” 他不说愿意替她设法,那个巫姑又是除了陛下不肯听别人一句的,这样等于是拒绝了夏妃的请求。夏妃心中有些愤懑,脸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夔王一贯温文尔雅,从来不用重刑,甚至很少见他发脾气。但是妃嫔们对他却是越来越畏惧。 夏妃退下去了一会儿,端上一只琉璃小盅。清任看了一眼,忍不住称奇。鹅黄色的琉璃盅里盛着洁白的乳羹,中心一抹剔透的桃红,色调娇艳得好像豆蔻少女拈花一笑。更难得是,有一种幽远的奇香,像是丁香、杜若、青蘅、白芷、芙蕖等等花卉一起开放。 “这叫百花清酿。”夏妃笑道:“臣妾这一趟回家,只学了这个来。” 清任道:“如此神品,名字倒不见佳。” “那就请陛下赐一个名?” “就叫芸钟吧。” “芸钟?” “芸钟。” “那就谢过陛下。” 清任点点头。 “陛下可知这芸钟是何人所创?” 清任料她有此一问,便道:“难道不是你母亲?” “不是我母亲,”夏妃一脸殷切的笑意,“是一位跟我母亲学茶艺的小姐自创的。家母在病中饮了此茶,连连称赞说从未见识过如此佳品。那位小姐实在是聪明颖悟,才学了不到一年就有青胜于蓝之势。” 清任已经明白了:“连采夫人都夸奖,看来真是不简单。——那是谁家的小姐?” “是庆大人的小孙女儿,庆将军的女儿,闺名夕晖。”夏妃眨眨眼睛道,“王后在日,曾经随其母进宫觐见过几次,陛下可记得?” “不记得了。”庆王后的女眷往来,清任很少留意。 “生得挺灵秀的一个女孩儿,人品也很端庄。”夏妃赞道。 清任点头。 夏妃见他像是不感兴趣,继续怂恿:“我已经邀了这个夕晖小姐明日入宫来,帮我打点茶器。还请陛下明日去臣妾那边,好歹赏臣妾一个面子?” 清任道:“那是自然。我得空便过去。” 夏妃心满意足,又闲扯了几句,终于退下了。 蓼荭慢慢的上来,把那盏根本没有动过的“芸钟”撤下。 清任一边思索,一边笑着摇头,望向蓼荭:“这是为何?” 蓼荭面无表情地说:“夏妃在娘家,跟她父亲狠狠地吵了一架。” “那个洛如小姐,你知道么?” 蓼荭皱了皱眉头:“仿佛真的没什么印象。反正她明日就来,陛下亲眼看看就是了。” “你都不记得,大约不是什么美人儿。”清任随口道。 苍梧苑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池中的水来自一条隐秘的水渠。这条水渠的源头,在王宫外的神殿里面,一处幽静的泉眼。当年湘夫人开凿这处水渠,是为了从神殿引来圣水,好养活她的白芷花。 这水有灵力附着。渠边有一种带刺的灌木,生得极为茂密。一年四季中,倒有三季挂满了灯笼一样的红彤彤的小果实。 灌木丛下面遮掩着一杆淡蓝色芦苇。苇花笼了一层薄暮般的浅金色,青蓝色的苇叶又宽又大,锋利有如新月。他折下一片苇叶,放在水面上。苇叶在渠水的拨弄下打着转儿。他低声的吟哦着一段歌谣。于是那片叶子渐渐定住,过了一会儿,竟然沿着水渠逆流而上,一直消失在宫墙之外。而他自己也随着那片叶子涉水而去。 午后,神殿深处的一间小院里,一地青茅吐着醉人的芬芳。 隔着窗户,他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正在爬在案几上奋笔疾书。那少年生得颇为俊秀,发色是黑中带着青色,衬着白晰的肤色和墨玉般的眼睛,显出一种慑人的清冽气息。 “朱宣,”里间传来幽幽的女声,“午间天热,睡一会儿罢。” 名为朱宣的少年道:“我把这段经文抄完就睡。” 不是这个感觉。 “我说过多少次,又不急在这一时。你这个孩子怎么总跟,赶着过日子呢。”那个熟悉的女音语带嗔怨,“难道你不赶在今天抄完,我还会打你不成?” 朱宣乖乖地停下笔,收拾起桌上的纸卷:“师父你不休息么?” “你不用管我。”帘子一动,闪出来一个家常装束的瘦弱女子,“下午也不必过来了。” “那剩下的经文怎么办?”朱宣睁大了眼睛问。 “明天再说啦。”女子漫不经心道。 朱宣辞别女子出来,竟和窗下偷窥的他撞了个满怀。他有些狼狈,下意识地要躲。然而朱宣只是迟疑了一下,似乎觉察到院子里有人,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于是匆匆离去。 青茅的香气愈发浓烈了。他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怅然和愤恨。一边又不由得嘲笑自己,每一次都是如此。身为一国之主的他,竟然要受这样一个无名小子的气不成? 然后方觉得有人把青茅草投在他身上。 他回过头,看见她默默无语,只顾把怀中的青茅揉碎,往自己身上洒,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她动怒了。每一次他利用苇叶和渠水的灵力,灵魂出窍进入神殿,都被她狠狠的斥责过。这种秘术是上代大祭司扶苏留下的,只用于他和前王后湘夫人之间的秘密往来。清任得到苍梧苑的时候,这个秘密也就落到了他手里。她跟他说过无数回,生灵出窍是一种极为毁损元气的做法,只有巫师才有足够的灵力规避这种损害。但他还是会偶尔利用这个秘道过来找她,而她就只能不停地用青茅做法,助他恢复。 他本来想先道歉,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却让他一口气堵着,开不了口。末了还是她先说:“这次又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立后。”他直截了当地说。 她轻轻“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转身回房。他后脚跟了进来,自己坐在了榻上,默默地喝着茶。 “你自己早有主意,”她说,“何必来求我的占卜。” “我并没有主意。”他苦笑,“或者,这个后位,还是让它空着好。” 她不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过了很久,才说:“你是不是觉得立后要惹出很多麻烦,才这么说的?” 他点点头:“不过,如果后位空虚,只怕引起的乱子更大。” 她冷笑一声。 “瑶瑶,你要帮帮我。”他揉着自己的额角。 她点点头:“无论你说什么,我总是从命的,不是吗?” 清任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要她干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巫姑帮不了他太多的忙。第二日,夏妃从娘家归来。夔王清任问候了她的母亲。夏妃皱了皱眉头,只说情形还没有她料想的那么严重。母亲见到她,心境大好,病症也缓解了些。清任遂笑道:“你母亲原是惦念你了,你多回去看看她,她一发能好得快。” 夏妃闻言,心中一惊。 清任却接着和颜道:“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寡人。寡人一定尽量帮你的。” “多谢陛下。”夏妃跪拜。 “蓝儿,”清任眯起眼睛,“你欲言又止,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妃踌躇了一下,沉声道:“我的母亲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 “嗯?” 夏妃咬了咬嘴唇,接着道:“请了巫医来看,说是要麒麟角才能医治。” “麒麟角?”清任惊道,“那是只有蓬山才有的圣物啊。再说,凡人割取麒麟角,是要遭到天谴的。” 夏妃心里凉了一下,却仍不死心:“我想请巫姑看看。” 清任心里明白。巫姑那里有一只黑麒麟的角,是从故焱国宫廷中带出来的宝物。然而夏妃和巫姑不仅素无往来,而且——以她们的地位,彼此间是一定有敌意的。他略微掂量了下,觉得不值得为此去说服巫姑,遂淡淡道:“那倒也是个法子,只要巫姑肯。” 他不说愿意替她设法,那个巫姑又是除了陛下不肯听别人一句的,这样等于是拒绝了夏妃的请求。夏妃心中有些愤懑,脸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夔王一贯温文尔雅,从来不用重刑,甚至很少见他发脾气。但是妃嫔们对他却是越来越畏惧。 夏妃退下去了一会儿,端上一只琉璃小盅。清任看了一眼,忍不住称奇。鹅黄色的琉璃盅里盛着洁白的乳羹,中心一抹剔透的桃红,色调娇艳得好像豆蔻少女拈花一笑。更难得是,有一种幽远的奇香,像是丁香、杜若、青蘅、白芷、芙蕖等等花卉一起开放。 “这叫百花清酿。”夏妃笑道:“臣妾这一趟回家,只学了这个来。” 清任道:“如此神品,名字倒不见佳。” “那就请陛下赐一个名?” “就叫芸钟吧。” “芸钟?” “芸钟。” “那就谢过陛下。” 清任点点头。 “陛下可知这芸钟是何人所创?” 清任料她有此一问,便道:“难道不是你母亲?” “不是我母亲,”夏妃一脸殷切的笑意,“是一位跟我母亲学茶艺的小姐自创的。家母在病中饮了此茶,连连称赞说从未见识过如此佳品。那位小姐实在是聪明颖悟,才学了不到一年就有青胜于蓝之势。” 清任已经明白了:“连采夫人都夸奖,看来真是不简单。——那是谁家的小姐?” “是庆大人的小孙女儿,庆将军的女儿,闺名夕晖。”夏妃眨眨眼睛道,“王后在日,曾经随其母进宫觐见过几次,陛下可记得?” “不记得了。”庆王后的女眷往来,清任很少留意。 “生得挺灵秀的一个女孩儿,人品也很端庄。”夏妃赞道。 清任点头。 夏妃见他像是不感兴趣,继续怂恿:“我已经邀了这个夕晖小姐明日入宫来,帮我打点茶器。还请陛下明日去臣妾那边,好歹赏臣妾一个面子?” 清任道:“那是自然。我得空便过去。” 夏妃心满意足,又闲扯了几句,终于退下了。 蓼荭慢慢的上来,把那盏根本没有动过的“芸钟”撤下。 清任一边思索,一边笑着摇头,望向蓼荭:“这是为何?” 蓼荭面无表情地说:“夏妃在娘家,跟她父亲狠狠地吵了一架。” “那个洛如小姐,你知道么?” 蓼荭皱了皱眉头:“仿佛真的没什么印象。反正她明日就来,陛下亲眼看看就是了。” “你都不记得,大约不是什么美人儿。”清任随口道。 苍梧苑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池中的水来自一条隐秘的水渠。这条水渠的源头,在王宫外的神殿里面,一处幽静的泉眼。当年湘夫人开凿这处水渠,是为了从神殿引来圣水,好养活她的白芷花。 这水有灵力附着。渠边有一种带刺的灌木,生得极为茂密。一年四季中,倒有三季挂满了灯笼一样的红彤彤的小果实。 灌木丛下面遮掩着一杆淡蓝色芦苇。苇花笼了一层薄暮般的浅金色,青蓝色的苇叶又宽又大,锋利有如新月。他折下一片苇叶,放在水面上。苇叶在渠水的拨弄下打着转儿。他低声的吟哦着一段歌谣。于是那片叶子渐渐定住,过了一会儿,竟然沿着水渠逆流而上,一直消失在宫墙之外。而他自己也随着那片叶子涉水而去。 午后,神殿深处的一间小院里,一地青茅吐着醉人的芬芳。 隔着窗户,他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正在爬在案几上奋笔疾书。那少年生得颇为俊秀,发色是黑中带着青色,衬着白晰的肤色和墨玉般的眼睛,显出一种慑人的清冽气息。 “朱宣,”里间传来幽幽的女声,“午间天热,睡一会儿罢。” 名为朱宣的少年道:“我把这段经文抄完就睡。” 不是这个感觉。 “我说过多少次,又不急在这一时。你这个孩子怎么总跟,赶着过日子呢。”那个熟悉的女音语带嗔怨,“难道你不赶在今天抄完,我还会打你不成?” 朱宣乖乖地停下笔,收拾起桌上的纸卷:“师父你不休息么?” “你不用管我。”帘子一动,闪出来一个家常装束的瘦弱女子,“下午也不必过来了。” “那剩下的经文怎么办?”朱宣睁大了眼睛问。 “明天再说啦。”女子漫不经心道。 朱宣辞别女子出来,竟和窗下偷窥的他撞了个满怀。他有些狼狈,下意识地要躲。然而朱宣只是迟疑了一下,似乎觉察到院子里有人,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于是匆匆离去。 青茅的香气愈发浓烈了。他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怅然和愤恨。一边又不由得嘲笑自己,每一次都是如此。身为一国之主的他,竟然要受这样一个无名小子的气不成? 然后方觉得有人把青茅草投在他身上。 他回过头,看见她默默无语,只顾把怀中的青茅揉碎,往自己身上洒,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她动怒了。每一次他利用苇叶和渠水的灵力,灵魂出窍进入神殿,都被她狠狠的斥责过。这种秘术是上代大祭司扶苏留下的,只用于他和前王后湘夫人之间的秘密往来。清任得到苍梧苑的时候,这个秘密也就落到了他手里。她跟他说过无数回,生灵出窍是一种极为毁损元气的做法,只有巫师才有足够的灵力规避这种损害。但他还是会偶尔利用这个秘道过来找她,而她就只能不停地用青茅做法,助他恢复。 他本来想先道歉,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却让他一口气堵着,开不了口。末了还是她先说:“这次又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立后。”他直截了当地说。 她轻轻“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转身回房。他后脚跟了进来,自己坐在了榻上,默默地喝着茶。 “你自己早有主意,”她说,“何必来求我的占卜。” “我并没有主意。”他苦笑,“或者,这个后位,还是让它空着好。” 她不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过了很久,才说:“你是不是觉得立后要惹出很多麻烦,才这么说的?” 他点点头:“不过,如果后位空虚,只怕引起的乱子更大。” 她冷笑一声。 “瑶瑶,你要帮帮我。”他揉着自己的额角。 她点点头:“无论你说什么,我总是从命的,不是吗?” 清任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要她干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巫姑帮不了他太多的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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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沈璎璎于2004-07-28 02:35:1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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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踏着苇叶又回到了苍梧苑。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宫娥慌慌张张的创了进来,他一惊,赶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然后举步显身。 “是谁让你们闯进来的?”夔王清任怒道。 宫娥们面面相觑,中有一人连连叩首:“是夏妃娘娘催促我们立刻找到陛下,她在绿波宫相候。” 还没做上王后,就已经有人这么听话了。清任心想。 不出清任所料,果然是昨晚那个庆小姐来了。因为是未嫁的女儿,所以按礼规避,躲在了屏风后面。夏妃笑盈盈上前,奉上凉茶一盏,是庆小姐亲手调制的。清任略微尝了尝,称赞了一声。夏妃又把庆小姐夸赞一番,就要为她引见。清任点了点头,于是那个少女就携着一阵环佩声,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珠围翠绕的庆小姐,远远看去煞是夺目。看来为了晋见,着实打扮了一番。许是花钿太沉,她一直垂着头,瞧不见面容如何。清任心想,这毕竟是首辅庆延年嫡亲的孙女儿,不可怠慢了去。于是他摆出一副和蔼的面容,等她上前叩拜完毕,便教她抬起头来,也顺便瞧瞧是何佳人,要夏妃如此吹捧。 那少女却只是低着头,下巴都要抵到胸前了。 “姑娘家这般害羞,”夏妃连忙打圆场,“洛如,陛下叫你免礼呢,还不谢过?” 就好像地上有磁铁吸着她,那女孩就是抬不起头来,一只白晰的手,死死揪住裙角。 “她叫洛如啊?”清任有些不耐烦了,盘算着要抽身。 “是阿是阿,”夏妃连连道,“庆小姐出生的时候,城里开了洛如花,是祥瑞之兆呢。” 忽然那个女孩站了起来,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啥啥珠冠,霎时间一头乌发滚滚的散了下来。 清任愕然。 “恕婢子无礼,”女孩忽的又跪下了,“实在……戴不惯珠冠……都快掉下来了。” 清任忍俊不禁,差点把一口茶喷了出来。 夏妃气得连连道:“还不快扶了小姐下去梳头。” “算了算了,这样也挺好。”清任反倒来了兴致,“洛如,你再抬起头来,让我看一眼。” 女孩微微仰起脸,迎着清任。 竟然这般容光照人,使华堂顿时失色。清任一时眩目。一张小脸儿飞红,那有如三春红桃浓到了极处。眼睛湿漉漉的像哭过,却只管望着夔王。 清任微笑:“原来是你。” 庆洛如瞪大了眼睛,掩藏不住欢喜:“陛下记得我?那天承蒙,却没有来得及。” “阿蓝,”清任幽幽地说,“你竟然给我请来一个神箭手,首辅大人养的好孙女啊。” 这庆洛如便是庆后去世那一日,在mm箭射桃花燕子的少年箭手。夏妃显然是糊涂了,可是她也听得出,清任优雅的声音里,隐隐透出怒意来。清任此刻想到的,不仅是夏妃不遗余力为首辅作伐,更有怀疑庆延年早就有意将这个女孩儿塞到自己眼前来。 “谢陛下夸奖。”庆洛如却毫无知觉,只顾说下去,“陛下箭法神奇,小女子敬仰得五体投地,只恨无缘得见。春狩没有女子参加,小女子不得以女扮男装,还请陛下恕罪。” 清任笑道:“我不治你的罪,却要问你爷爷。你爷爷家法不严,竟然放任女孩子到处乱跑。” 庆洛如吓了一跳:“求陛下千万不要告诉我爷爷——” “呃?” “爷爷家教很严的,”少女显然是吓到了,连连磕头,“我的箭法是偷学的。去参加春狩也是……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瞒过家里人……陛下要治罪就治我的罪,千万不要告诉我爷爷。他总骂我是野丫头,要是知道了我做这种事情,我……我会被打板子的。” 清任奇道:“你怎知我就不打你的板子?” 庆洛如一句话都说不出,噎得眼泪汪汪的。 清任撂下茶杯,哈哈大笑。笑毕方才起身,亲自把少女扶了起来,顺手替她理了理乱发。庆洛如心知已然无事,顿时又羞红了脸。 “我还没说饶你呢,”清任道,“明日随我去江离山,你要是不能给我射三只大雁下来,依然要重重地打板子。” “多谢陛下。”庆洛如喜孜孜地说。 “还有,这茶不是你烹的吧?” “呃?”少女一低头,幽怨地望了夏妃一眼,低声道,“不是啊,我不会茶艺的。” 夏妃眨眨眼睛,苦笑道:“原是我多事了。”
于是他踏着苇叶又回到了苍梧苑。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宫娥慌慌张张的创了进来,他一惊,赶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然后举步显身。 “是谁让你们闯进来的?”夔王清任怒道。 宫娥们面面相觑,中有一人连连叩首:“是夏妃娘娘催促我们立刻找到陛下,她在绿波宫相候。” 还没做上王后,就已经有人这么听话了。清任心想。 不出清任所料,果然是昨晚那个庆小姐来了。因为是未嫁的女儿,所以按礼规避,躲在了屏风后面。夏妃笑盈盈上前,奉上凉茶一盏,是庆小姐亲手调制的。清任略微尝了尝,称赞了一声。夏妃又把庆小姐夸赞一番,就要为她引见。清任点了点头,于是那个少女就携着一阵环佩声,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珠围翠绕的庆小姐,远远看去煞是夺目。看来为了晋见,着实打扮了一番。许是花钿太沉,她一直垂着头,瞧不见面容如何。清任心想,这毕竟是首辅庆延年嫡亲的孙女儿,不可怠慢了去。于是他摆出一副和蔼的面容,等她上前叩拜完毕,便教她抬起头来,也顺便瞧瞧是何佳人,要夏妃如此吹捧。 那少女却只是低着头,下巴都要抵到胸前了。 “姑娘家这般害羞,”夏妃连忙打圆场,“洛如,陛下叫你免礼呢,还不谢过?” 就好像地上有磁铁吸着她,那女孩就是抬不起头来,一只白晰的手,死死揪住裙角。 “她叫洛如啊?”清任有些不耐烦了,盘算着要抽身。 “是阿是阿,”夏妃连连道,“庆小姐出生的时候,城里开了洛如花,是祥瑞之兆呢。” 忽然那个女孩站了起来,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啥啥珠冠,霎时间一头乌发滚滚的散了下来。 清任愕然。 “恕婢子无礼,”女孩忽的又跪下了,“实在……戴不惯珠冠……都快掉下来了。” 清任忍俊不禁,差点把一口茶喷了出来。 夏妃气得连连道:“还不快扶了小姐下去梳头。” “算了算了,这样也挺好。”清任反倒来了兴致,“洛如,你再抬起头来,让我看一眼。” 女孩微微仰起脸,迎着清任。 竟然这般容光照人,使华堂顿时失色。清任一时眩目。一张小脸儿飞红,那有如三春红桃浓到了极处。眼睛湿漉漉的像哭过,却只管望着夔王。 清任微笑:“原来是你。” 庆洛如瞪大了眼睛,掩藏不住欢喜:“陛下记得我?那天承蒙,却没有来得及。” “阿蓝,”清任幽幽地说,“你竟然给我请来一个神箭手,首辅大人养的好孙女啊。” 这庆洛如便是庆后去世那一日,在mm箭射桃花燕子的少年箭手。夏妃显然是糊涂了,可是她也听得出,清任优雅的声音里,隐隐透出怒意来。清任此刻想到的,不仅是夏妃不遗余力为首辅作伐,更有怀疑庆延年早就有意将这个女孩儿塞到自己眼前来。 “谢陛下夸奖。”庆洛如却毫无知觉,只顾说下去,“陛下箭法神奇,小女子敬仰得五体投地,只恨无缘得见。春狩没有女子参加,小女子不得以女扮男装,还请陛下恕罪。” 清任笑道:“我不治你的罪,却要问你爷爷。你爷爷家法不严,竟然放任女孩子到处乱跑。” 庆洛如吓了一跳:“求陛下千万不要告诉我爷爷——” “呃?” “爷爷家教很严的,”少女显然是吓到了,连连磕头,“我的箭法是偷学的。去参加春狩也是……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瞒过家里人……陛下要治罪就治我的罪,千万不要告诉我爷爷。他总骂我是野丫头,要是知道了我做这种事情,我……我会被打板子的。” 清任奇道:“你怎知我就不打你的板子?” 庆洛如一句话都说不出,噎得眼泪汪汪的。 清任撂下茶杯,哈哈大笑。笑毕方才起身,亲自把少女扶了起来,顺手替她理了理乱发。庆洛如心知已然无事,顿时又羞红了脸。 “我还没说饶你呢,”清任道,“明日随我去江离山,你要是不能给我射三只大雁下来,依然要重重地打板子。” “多谢陛下。”庆洛如喜孜孜地说。 “还有,这茶不是你烹的吧?” “呃?”少女一低头,幽怨地望了夏妃一眼,低声道,“不是啊,我不会茶艺的。” 夏妃眨眨眼睛,苦笑道:“原是我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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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沈璎璎于2004-07-28 02:35:5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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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一下,你终于出关了 还要潜水的某人继续潜水庆祝一下,你终于出关了 还要潜水的某人继续潜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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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某人于2004-07-28 08:29:1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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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关了?! 这下我的罪名洗清了...终于出关了?! 这下我的罪名洗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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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木马甲于2004-07-28 09:44:2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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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多情人的家园于2004-07-28 11:13:5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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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璎璎J终于出来了~! 呵呵,璎璎J终于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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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ARROT于2004-07-28 15:26:1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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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这篇里面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喔!俺也终于回来了,不过明天就要回家了。=_=! 嘎嘎,这篇里面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喔!俺也终于回来了,不过明天就要回家了。=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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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十日于2004-07-28 18:56: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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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5555还想抓住十日聊聊12国记的 俺这两天要对付一个考试,也没有时间平坑,大家再等等55555555还想抓住十日聊聊12国记的 俺这两天要对付一个考试,也没有时间平坑,大家再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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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沈璎璎于2004-07-28 20:15:1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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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璎璎 先复习考试罢,坑可以慢点填 也在准备复习考试因此潜水的某人留 另,十二国记,青瓜写了一个不错的同人,点头,好看好看抱抱璎璎 先复习考试罢,坑可以慢点填 也在准备复习考试因此潜水的某人留 另,十二国记,青瓜写了一个不错的同人,点头,好看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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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某人于2004-07-28 20:16: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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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12国。 偶就那样被青瓜主上收伏撂~~嗷嗷,12国。 偶就那样被青瓜主上收伏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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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萧如瑟于2004-07-29 10:03:1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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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青瓜那个一步之遥,俺也一口吞了的说。 嗷嗷~青瓜那个一步之遥,俺也一口吞了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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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沈璎璎于2004-07-29 11:33:5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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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璎JJ加油啊!!! 好高兴呢!璎璎JJ加油啊!!! 好高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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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弱水小鱼于2004-07-29 20:38:1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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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篇活跃了很多,看到洛如把珠冠扯下来的时候,我差点把嘴里的酸奶喷出来。 感觉这篇活跃了很多,看到洛如把珠冠扯下来的时候,我差点把嘴里的酸奶喷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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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CARROT于2004-07-30 09:03:1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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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n年,对于这个夔后的玉座,大家仍然是兴致高昂。 这庆洛如便是庆后去世那一日,在mm箭射桃花燕子的少年箭手 …… 你写东西果然是蛙跳式写法啊,一口水喷出来 还有,偶的风隼虾米时候变成可以带回来的袖珍了?@_@时隔n年,对于这个夔后的玉座,大家仍然是兴致高昂。 这庆洛如便是庆后去世那一日,在mm箭射桃花燕子的少年箭手 …… 你写东西果然是蛙跳式写法啊,一口水喷出来 还有,偶的风隼虾米时候变成可以带回来的袖珍了?@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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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沧月于2004-08-04 02:23:1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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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懒得算是多少年 懒得想那应该是什么箭俺懒得算是多少年 懒得想那应该是什么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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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璎璎璎于2004-08-04 19:03:2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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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ha~ke ai de yingyingJ and cangyueJ~I love you~~~~``` haha~ke ai de yingyingJ and cangyueJ~I love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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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CARROT于2004-08-05 19:08: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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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意外了! 璎璎师姐: 这是《哀江南》(《奇幻》杂志里换名《招魂》)的续篇吧!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招魂》,我看《奇幻》杂志 都是因为试刊号里有你这篇神来之笔!太意外了! 璎璎师姐: 这是《哀江南》(《奇幻》杂志里换名《招魂》)的续篇吧!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招魂》,我看《奇幻》杂志 都是因为试刊号里有你这篇神来之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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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明风无痕于2004-08-11 20:53: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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