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一个燕大叔以前在清韵上发的帖子，以表留念。
   阿门。
 
   她缓缓脱下碎玉串成的长袍，他明白这意味著甚么。他不能再回去，她为了他也不回去了。在浩瀚宇宙无数星球之中，在亿万光年无边的岁月里，他们偏偏选择了这一刻活著，没有过去，也不再有未来，仅只有这一刻。
                 ——摘自张系国《倾城之恋》
 
　　张系国的《倾城之恋》是我极喜爱的一个短篇，写一个在呼回星上学历史的大学生，与未来的一个女子无望地恋爱。副线是他经常利用呼回星的时光通道回到过去，与毁灭呼回星文明蛇人作战。这一段是他最终放弃了回到自己时代的机会，而那个女子为了他也放弃回去的机会，两人共同留在了正被蛇人攻击的呼回人最后的城池中。
　　那座城按照历史，是被蛇人攻下来，呼回文明也中断了。他们留在那里，当然等如自杀。可是，为了爱情，或者为了信念，他们还是留了下来。记得第一次读到这一段时，几乎要流泪，眼前仿佛看到了无垠的宇宙，星光闪烁。在这一段平实而优美的文字中，我又一次发现了中国文字那无与伦比的魅力。
　　《倾城之恋》是个科幻，当中也很有武侠味，男主人公就大有侠气，但绝对没有武侠小说里大侠的讨厌。从某种意义来说，一个短短的故事里，那种绝望的挣扎，无望的奋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张系国用平实而圆熟的笔调描写得淋漓尽致，而这种风格，我只有从金庸的《天龙八部》才偶尔一见。《天龙八部》中的慕容复，其实也不该是个反面角色吧，每次看到最后他杀段正淳的情人一段，觉得那总不太象金庸的手笔，倒象倪匡代的，已经失去了前面那种明知不可能也要努力拼搏的倔强，纯粹成了俗手笔下那种偷鸡摸狗只能充当正义的主角刀下牺牲的反角了。还好到了最后，慕容复疯了，而阿碧跟着他，总算又回来了几份他的悲剧意味。
　　悲剧是把美好的撕碎给人看。而每个人活着，实在也是个悲剧。萨特说：“他人是地狱”，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对于你来说，别人都象是一个你无法了解的地狱。如此丰富的个性，可惜武侠中除了金庸作品以外，大多数都是些平板的人物，要么就是夸张到可笑的，甚至金庸的小说中，象郭靖、胡斐这样的角色，仍然是带有人为的夸张痕迹，只有在《倚天屠龙中》张无忌被摔断了腿，反思为什么上朱九真的当时那一段，才又感到了有几分纯朴的美丽。读一下吧：
　　“他可不知世间少年男子，大都有过如此胡里胡涂的一段初恋，当时为了一个姑娘废寝忘食，生死以之，可是这段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日后头脑清醒，对自己旧日的沉迷，往往不禁为之哑然失笑。”
　　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辞，但每个人读了都会会心一笑。那时读了这一段，马上连张无忌那种入深谷得秘笈之类俗套情节也不觉得可厌了，觉得张无忌奇遇再多，仍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倚天屠龙记》也大概是金庸写得最投入的一部。金庸年轻时在长城影业当编剧，迷恋长城三公主的夏梦，夏梦年轻时很美，是个“容颜娇媚，又白又腻”的女郎，说她是天鹅自不过份，说朱九真金庸倒真有些长得象□□，（现在发福后当然象牛蛙了）这段感情只是以金庸的单恋破灭而告终。金庸写到这里，也对自己年轻时的单相思觉得可笑吧，可一定也觉得那段纯真的感情纵然可笑也是美丽的。
　　乱七八糟写了一段，只是觉得，“文学”是什么东西，实在弄不清。不要跟我说什么“武侠大业”，武侠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狗肉包子，而“小说”却是真正的精华，不管上面加什么定义。写出一点让人共鸣的东西，就算自娱自乐，感动自己，那也算一种成功吧。

 
    看了《时无英雄》之后，让我想起了宫白羽的篇《偷拳》，当然两个故事是毫无联系的。但感觉燕大叔已经把技击派的精髓学到手了。既然是这样，大叔可以开始写长篇武侠小说了，这样赚钱也快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