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天堂——对江南《此间的少年》的小小感悟

　　“是不是每一个恋爱的人都会执著面对？是不是每一段红尘路上都有美丽相随？是不是每一个痴情的人都曾柔情似水？是不是穿上别人的嫁衣你也不曾后悔？……”
　　喜欢上《此间》，纯属意外，因为本人一直喜欢的是玄幻小说中将幻想飞扬到云霄天涯之外的那种自由肆意。“一曲婉约的青春挽歌，掩卷却是会心的微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作者本人的评述，我只觉得恰当极了——喝惯了可口可乐，回过头来细品一品清新淡雅的清茶，也是不错的。
　　《此间》中用的人物名全是金大侠笔下的人物，憨憨的乡土少年郭靖，略有些无奈的令狐冲，时尚的都市化的黄蓉，斡旋于生活的康敏……每一个都是活的，离我近的好像呼一口气就会喷洒在他们的脸上。又明明白白的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像个笑话般的汴京，一如“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渊”的遥远，却又鲜活调皮得可气。天真、青涩。然而天真、青涩却是对年少轻狂的最好注释了。
　　
　　我是在不停的对宿舍的老六不停的说你别看那什么捞什子电影了这可真是精彩的一段之中发泄一般狠狠地用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看完的。喝茶的时候喝出了可乐的快感，这的确要归功于作者精妙的语言和让人觉得异常合理又在意料之外的设定。书中的幽默是冷的，比如在图书馆中的一场黄蓉占座的戏，当两个男生被耍后那句同步的“牛”；在幽默的笔触下又有几分狡黠的圆滑，例如像东方不败接下了独孤求败的校长之职管理起似江湖般表面上风光无限私底下却暗涌四伏的汴大校园的设定。作者就好像远处盯着自己手中猎物磨牙的危险品一般慢条斯理的享受着在偷窥中暗爽的乐趣。且不论这种做法是否有遗传自宝岛作家做同人志时的恶搞的恶趣味之嫌，作者在对自己那些性格各异甚至有些脱线的角色进行描写时那种完全置身于事外的沉着和冷静是很值得赞赏的。
　　也正因为这种冷静与沉着，使得作者比较好的做到人物的刻划工作。感受比较深的人物是小康（康敏），她的那些让人非议的生活，她的倔强的不屈不挠的态势，她开始透露出年华逝去的面容，她的婚姻，甚至是她身后的种种脆弱，构成了一个让人无从评议的复杂循环。她很可能不是一个众人口中称赞的像黄蓉一样活得左右逢源的成功女子，但却不妨碍大家认同她的生活的方式、理念。甚至当她在大家眼中渐行渐远，到杳然孓然时，我们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对她和乔峰的惋惜。
　　还有令狐。令狐在金大侠的书中就是一个不情不愿被卷入江湖的角色。想来书中的男主角在无比他窝囊的了，居然失恋，还被最尊敬的人误解（故意的）。在《此间》中他仍是被一摊子琐事缠得分不开身。他就是所有大学里得不到解脱的班干部的化身——兴许和众人的交往中还夹杂了一些其它复杂的人生况味。他也是那些渴望笑傲江湖却只能小熬浆糊的小人物的化身，心中有着许许多多的抱负，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目中没有两把刷子的假想敌糟蹋世上的资源。这么一个强作潇洒的角色终于成了一个活宝。他是提前幻灭了自己的梦想的当代大学生的小小代表。也许是还在第一部的关系？我始终看不出他有作者所说的“牛人”气质。不过也罢，毕竟，牛是不需要理由的。
　　此外，《此间》的结构也比较严谨。感觉上层层推进，不温不火，既没有将读者紧紧禁锢于笔下角色中不能自拔，也没有让人在无所事事中昏昏睡去。节奏一张一弛，舒缓有度。从郭、黄，插入乔、康，又到杨、穆，中间有阿朱的单相思，再有段、王，还有后面许许多多不可知的情节，它们互相冲击又相互支撑。还有充斥其中的升学、校庆等等在青春的爱情之外的“俗事”，它们是对传统的所谓校园小说的叛逆，它们一起构成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不完全的象牙塔。读者和作者站在塔顶眺望，观察着无序中的秩序，不能不说是种快事。
　　这种快事是有超越风花雪月的生命力的。

　　不过回过头来细想，还是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比如说对女性的描写。对小康的描写可称得上是对人生的体悟，而对黄蓉的描写就稍逊色了。对阿朱、阿紫和木婉清的描写就低落到了一般言情小说的地步，而对王语嫣的描写更是仅仅停留在意淫阶段。不可否认作者对人的观察有其细致、独到的一面，从细节中刻画人物也很见功力，但是我还是觉得作者在描写女子时更多的流于表面，仅止于肌理，心理描写亦欠完整，有过于依赖金庸原著中的人物来补齐的嫌疑。
　　另外，作者对几个男角的境遇也有些太苛求了。总觉得第一次在校园中的初遇有人工的痕迹。此后的一些情节安排也有不够切实之处。乔太惨。我觉得本书之所以如此成功，精巧让人觉得时时置身于其中的现实氛围功不可没。比如说独孤求败对自己学术生涯的嗟叹。但是有一些地方再让人觉得似曾相识之后，仍要不停地对自己说这不是作者造出来的。真的会这样。可还是想：太巧了吧？
　　再说，当初的设定大纲是不是不够均衡？令狐冲在不停地消磨自己的和大家的锐气，而一直期待的林平之的故事却没有上演。郭靖和黄蓉早早就被系上了红线，而段誉和王语嫣还八字没有一撇。应该说，在《笑傲》中没有太多笔墨却无比复杂的林有极大的想象空间，而这也是比令狐更容易出彩的人物。在这里，《此间》似乎是迁就了。人物并没有完全按作者的思路走，而套上了原著的框框。其实，流萤的看法是，只要人物的性格总体上对得起原著，或者只要开始时有那个样子就可以了，后面的情节、戏份，完全没有延续的必要。甚至要来个大大的颠覆，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仍然是扎根在我们生活的世界，真实是不会褪色的。
　　说到这，不免想起了《北京战争》。杨叛大大的文章并非是完璧，至少《北京》不是。但是它仍然有感动的地方。在人民大会堂的讲话有太多煽情的嫌疑，不能不说是小小缺憾，但是这也是最出彩的地方，毕竟是我们的声音，因而会共鸣。《此间》里面可以引起共鸣的地方应该更多，可是真正出彩的地方却少。要来，也只有令狐班长的穿越时空和杨、穆的冲突可勉强一拼。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
　　不过，再说江南的文风本就偏向淡雅，我所期待的浓彩高潮也不可能过多。毕竟值得反复观摩的地方不少，我也不能太吹毛求疵咯。
　　
　　不过，当我坐在江南嫩绿的江畔捧着手提电脑享受懒洋洋的风的时候，我的确为《此间》感动了。人会老，无论怎样挣扎着辛苦的生活，都希望有一天，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是永恒的幸福。可是，永恒在哪里呢？岁月早在你我的寻寻觅觅中宣言：青春，只是稍纵即逝的喧嚣。看《此间》的时候，看的是一群和我一般大的青年，和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光阴的故事。
　　这种故事是不会褪色的。
　　“……听说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轮回，听说寂寞的花总在寂寞的夜里枯萎，我是在寂寞的茧里许诺为你静静流泪，蜕变之后我要用芬芳寻找曾经的花蕊……”
　　一群青年，和他们心灵上或大或小的缺口，在寂寞的仲夏，找寻着象牙塔中的天堂。这就是《此间的少年》，世纪初最初的一缕清风。

　　作于2003年5月


MP拜山帖……希望有一天能够修炼成江南同学提及的拍砖神功吧……
某人才发现江南的专栏在这里……深感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