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说：“感情不是讨价还价，你出一块，我还八角。感情之所以为感情，一定有非逻辑的因素在里面。”
晴川说这种话，让我郁闷的长叹一口气。郁闷，却也欣慰。那句歌怎么唱的来着？——当我听说，你还相信爱情。
换一个人，说出这句话或许轻描淡写面目模糊。但这是晴川啊，这是那个最聪明最冷静最理性也最感性的晴川啊。我听出更多的是悲凉，无奈，认命。
如张爱玲写给胡兰成的：“她见到他，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但心里是欢喜的，于是，自那尘埃里开出花来。”已成经典，少有女人对这话不拼命点头的。但是张爱玲说出这话来，让人觉得格外悲哀。因为她是张爱玲，因为我们和她都看到，她的聪明通透非但不能帮她避开生命里的黑暗肮脏，反而加深了敏锐和痛苦。好像医生给自己动手术，血淋淋的拨弄了半天伤口，然后说：“很遗憾，我已经尽了全力。”
（唉，写到这，我如此郁闷，当浮一大白。但是酒精毒害肝脏，酒精助长脂肪，酒精会使舌头和小脑一起失控——于是也不能了。）
感情不是讨价还价。其真正含义也许是——感情正是讨价还价。
感情的产生，复杂高深，可以媲美生命起源。甲烷、氨气、水、氢气，电闪雷鸣，“啪”的就产生了生物活性。感情大抵如此。某一分钟，你心跳加剧，你情迷意乱。你对自己说：“咄！停！”但是没用。你可不可以命令自己的胃肠停止消化？
你这边风生水起，他那里死水微澜。如何平衡？如何交换？如何待价？老鼠爱大米，大米不爱老鼠，奈何？老鼠总不能去教训大米：大米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呢？
老鼠的感情和大米的感情不能讨价还价。
但是老鼠可以跟自己谈判：老鼠啊，你为什么一定要爱大米呢？你看绿豆不是也很好吗？如果吃不到大米你是不是就要饿死呢？所以，爱绿豆吧。不如怜取眼前人。
老鼠比人聪明，它不会觉得自己饿死在大米缸前是伟大的牺牲，它选择投奔绿豆缸。
如果有老鼠在人间呆的久了，沾染了人气，长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崖。明知大米不爱自己，还是不计得失无怨无悔，那么它享受这种付出，它享受“爱”的感觉，它并非一无所得，只是求仁得仁，它觉得值得。
在这种角度来看，它最终不是也获得了平衡？
所谓公平交易，不在于你爱我和我爱你一样多，而在于，我爱你，我觉得值得。这种跟自己的讨价还价已给了自己公道，所以没什么可抱怨可指责，所以才说感情不是讨价还价——不是和对方的讨价还价。
所以悲哀。因为清醒，因为自知。因为知性的深处是感性——若不感性，如何磨砺的如此知性？人都是在疼痛中变得聪明。

注：引用晴偶的话来自《凤凰劫》，也许应该算是鸟皇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