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尾声
炉中的香木即将焚尽，悠悠吐着残香，房中渐渐有了一丝寒意。皇帝打了个呵欠，缓缓道：“林劲节，你的故事，说完了吗？”
林劲节道：“那场大火之后，宋丹青虽被家奴救出了性命，却烧坏了关节，再不能习武。索性弃剑，遵循家族的期望，科举入仕，居然青云直上。他忘不了林寒玉，每当痛苦欲狂之时，就在声色中找寻乐趣，广置姬妾。日子一久，宋丹青的妾越来越多。可有一日，他却忽然发现，每个妾，莫名其妙地总有些地方长得像林寒玉。他很是震动，也想摆脱这个命运。所以，当皇帝把最美丽的小公主赐婚给他之时，他一口答应。不料，新婚之夜揭开盖头一看，公主虽然美丽如神仙中人，居然也有三分肖似林寒玉！呵呵，这个女人，势必要困住他一生一世了。”他的声音平静异常，反而有点说不出的诡异之感，似乎带着一种宿命的悲哀。
皇帝忽然冷笑起来：“是在说你自己的事情吧？你就是那个一把火烧掉过去，从头再来的宋丹青？”
林劲节也淡然笑了，承认道：“陛下说得不错。”
皇帝道：“林寒玉和李寒山之间的故事，按理说你不该知道，那些应该都是你的想象吧？”
林劲节温和的说：“要忍得这番背叛之苦，我总得给自己找一个比较好过一点的解释，不是么？”
皇帝道：“朕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你现在姓林？”
林劲节满面的皱纹中忽然挤出一个自嘲的笑意，缓缓道：“因为她姓林。”
皇帝愣了一下，忽然大笑了，半天，喃喃道：“原来，你干过的事情，比朕更要可笑百倍。林劲节，你岂非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倒了下去，斜在锦榻上睡着了。
林劲节看了他一眼，沉默一会，给泥金炉添了最后一根香木，微微一笑道：“这只是一个给陛下解闷的故事，听听就可。陛下若要认真，岂非比老夫更可笑了？”
一边说，林劲节一边站了起来。他双目暗沉如夜色，悠悠道：“或者说，这人世，原本可笑之极。”